回程的路上很安靜,沈嘉念脫了鞋蜷縮在寬大的座椅裡。
腳踝處隱隱作痛,身體和心臟疲累不堪,那些七零八落的情緒也如潮水般退去,整個人昏昏欲睡,腦袋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
車程不長,到了薔薇莊園,沈嘉念沒讓傅寄忱抱,自己穿上拖鞋下車。
醫院開了一瓶碘伏,讓她在傷口愈合前一天塗兩到三遍,她拎著小袋子上樓回房,先去衛生間洗澡。
“嘉念,我進來了。”
門外是周容珍的聲音。
沈嘉念剛洗完澡吹乾了頭發,聞言應了一聲。
門被推開,周容珍端著吃的進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鴨湯,一份生煎,上麵灑著碧綠蔥花和白芝麻,旁邊一個小碟子裡裝了蘸料,醋味又香又濃。
“先生讓我來給你送宵夜。”周容珍找地方放下手裡的托盤,暫時沒走。
沈嘉念晚上在飯局上吃了些東西,肚子不餓,但她不想浪費珍姨的心意,點頭說:“我等會兒吃。”
兩人從醫院裡出來就沒說過話,不存在和好,好像也沒有太激烈的矛盾。
浴室裡水聲停了,傅寄忱的聲音清晰傳來:“哪位?”
對方見她一聲不吭,越說越來勁。
“你是誰?傅寄忱的手機怎麼在你這裡?”
傅寄忱視線下移,掃了眼她瘦骨伶仃的腳踝:“傷口還疼嗎?”
有些事珍姨不清楚,她自己心如明鏡。
傅寄忱:“是我讓她送的。”
房間裡隻剩她一個人,她綁起頭發,坐在桌前吃宵夜。
“嗯。”沈嘉念懂珍姨的用意,她既是關心她,也是為傅寄忱好,“謝謝珍姨,您也早點休息。”
傅寄忱坐在她剛坐過的椅子上,拿起筷子在托盤裡磕了磕,將兩支筷子對整齊,夾起一個生煎咬了口。
沈嘉念扯著自己的衣領低頭嗅了嗅,沒有那麼大的味兒吧。
沈嘉念放下筷子過去開門,已經猜到來人是誰。
傅寄忱的手機在充電。
“吃過東西,身上沾了味兒。”
沈嘉念一手扶著門把,錯開身讓他進來。
沈嘉念微微蹙起眉頭:“我怎麼跟她說?”
傅寄忱停了腳步回頭,一副“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的表情看著她。沈嘉念在他意味深長的眼神裡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居然讓傅大吃她剩的東西,她也是膽大包天。
沈嘉念愣了好幾秒,他有潔癖,怎麼還吃她剩下的東西?
沈嘉念一句話沒說就被這位羽泠小姐扣上了“耍心機”的帽子,簡直無語。
一盤生煎吃了三個,一碗湯喝了一小半,實在吃不下了,沈嘉念托著腮目光呆滯。
她吃了東西等會兒去漱個口就要睡覺了,哪像他,剛洗完澡又洗一遍。
沈嘉念拆下發圈,一頭烏黑的發絲鬆散下來,披在身前背後。因為剛吹乾就紮起來的緣故,發絲留有發圈綁束過的痕跡,微微蜷曲,有點像燙過大波浪,海藻一般。
她根本不知道這人是誰,要說什麼?
在她糾結之際,響鈴結束了,沈嘉念莫名鬆口氣,這下用不著她接了。
外麵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咚咚”兩下。
“嘉念你怎麼會這麼想。”周容珍不可思議道。
“塗過藥,好多了。”
沈嘉念拔掉充電線,拿著手機回自己的房間,把睡衣放在衛生間門邊的矮凳上,屈指敲了敲門,說:“有人給你打電話。”
周容珍自知說出那兩句話已是不合規矩,當傭人的第一條準則就是少說多做,她笑笑轉移話題:“你吃完了放著彆管,我明早過來收拾。早點睡覺。”
沈嘉念看了眼來電顯示,似乎是位女士,沒有備注姓,隻有兩個字的名字,甚是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