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睡覺?”傅寄忱搭在沙發扶手上的一隻手抬起來支著下頜,看似漫不經心,實則透出一股壓迫感,“我倒是不知道,你撒謊的技術這麼高超。”
咯噔一下,沈嘉念心裡像是被鼓槌重重敲擊一記。
往前走了一步,她看到茶幾上亮起的手機屏幕,是她和裴澈的照片,拍攝於今天上午,地點是醫院病房。
當時裴澈為了阻攔她離開,從病床上滾了下來,整個人痛苦地蜷縮在地上,她嚇壞了,蹲下來想要扶起他,卻被他緊緊抱住。
怎麼會剛好被人拍了照片?
這個角度……
沈嘉念回憶了下病房的方位,應當是從窗戶對麵拍的,不可能是走廊那一麵。誰這麼有目的性,專門守在那裡拍,她又不是明星。
難道是因為裴澈?
裴家公子自打回國以來頗受媒體矚目,她沒刻意關注過,聽秘書辦的同事提起他,說是經常上微博熱搜。
“就沒什麼想說的?”傅寄忱拿起茶幾上的煙盒和打火機,又點燃了一根,視線在她身上來回掃,“還是說,在思考拿什麼借口糊弄我?”
沈嘉念今天穿了件克萊因藍的襯衫,非常顯白的顏色,將她本就白皙的皮膚襯得更白,如霜雪一般,套了件淺灰色針織背心,底下搭配版型硬挺的半身裙。天冷,外出時會再套一件大衣。整體偏職業休閒風,中和了她身上那一分嬌豔,更多了清冷利落的味道。
跟照片裡的裝扮一模一樣,他多希望這張照片不是今天拍的,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容不得他自欺欺人。
他想聽聽她怎麼解釋。
沈嘉念心裡亂極了,她撒謊騙他,是個人都該生氣,她沒什麼好說的。
“承認了?”傅寄忱失望透頂地看了她一眼,在煙灰缸裡撣了撣煙灰,“昨晚叫我以後彆提那個人,你倒是上趕著去見他,還鬨上了新聞,真夠給我長臉的。”
他在說反話,渾身戾氣很重。
“我不是有意要撒謊的。”沈嘉念與他對視,先前搞不懂接到他電話的那個瞬間自己為什麼要撒謊,現在明白了,“我怕你會生氣。”
傅寄忱氣到極致反而忍不住笑了一聲:“合著我還得感謝你?沈嘉念,你好像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你上新聞了,你和裴澈過往的關係鬨得人儘皆知,往後再被人傳出你和我攪在一起,你說裴氏但凡有個風吹草動,彆人會不會聯想到我頭上?你還想不想拿回淩越?如果不想儘早跟我說,我也不必費那個心思!”
說到後麵他音量不自覺拔高。
沈嘉念愕然地看著他,難道裴氏前段時間損失了上百億是他的手筆?
“現在才反應過來?”傅寄忱冷笑,將她看透了。
“對不起。”沈嘉念垂下眼眸,頓了頓,還是解釋了一下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醫院,“有人給我打電話,說裴澈受了傷,叫我一定過去,所以我就……”
傅寄忱冷冷打斷她:“所以你就心軟了?沈嘉念,我告訴你,這場交易是由你開始的,但什麼時候結束容不得你來決定。”
他想聽她解釋,但當她真的解釋了,他一個字也不想聽。
沈嘉念知道他現在很生氣,不再說話了,任由他把心裡的怒火發泄出來。
“沒聽清我的話?”傅寄忱盯著她,惱火得不行,她擺出這副可憐的樣子給誰看,當真以為他次次都會心軟嗎?
沈嘉念抬起頭看他:“知道了。”
傅寄忱冷嗤,他根本不信這個騙子,她口中的話沒幾句真的,“知道了”也僅僅是“知道了”,不會有任何約束作用。
沈嘉念擔心地問:“那……網上的新聞怎麼辦?”
“現在知道操心了?”傅寄忱諷笑一聲,“輪不到我管,裴家的人做賊心虛,自然不想裴澈與沈家的任何人任何事沾邊。”
話說得直白,但沈嘉念知道他說的是事實。
裴家設計陷害沈家,事後不留一點痕跡,裴豐南不可能坐等網友順著她與裴澈的事往深處挖掘。
安靜的辦公室裡突然響起手機鈴聲。
傅寄忱傾身從茶幾上拿起手機,按下了接聽鍵,附在耳邊。
陸彥之打來電話主要是關心他的心情:“傅大,你還好嗎?”
傅寄忱以為他有什麼要緊事,一聽他調侃的語氣,當即把一腔沒處發泄的火氣撒到他身上:“滾你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