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怎麼謝我
沈嘉念聽了要說心裡不失落是假的,但她對閆秋生並無一絲怨言,每個人心中都有不同的準則,應該尊重。
閆秋生看著眼前垂眉斂目的年輕女孩,略帶歉意地又說了一次:“抱歉,我沒有精力教一個徒弟。”
“您不用感到抱歉,能再次見到您我已經非常高興了。”沈嘉念淺淺彎唇,露出理解的笑容。
“閆先生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傅寄忱沒看他,垂眸轉了轉手中的茶杯。
閆秋生默然,看向他的目光充滿審度,不確定傅先生這句問話是威脅的意思,還是征詢的意思。因為他臉上的表情實在叫人難以捉摸,深沉的、嚴肅的,好似藏著某種算計,無端令人膽寒。
沈嘉念一隻手輕輕覆在傅寄忱手背上,待他看向自己時,她小幅度地搖了搖頭,用氣聲跟他說:“算了。”
傅寄忱眼梢微挑,手掌翻轉過來捏住她的手指。
這世上的確沒有逼著彆人收徒的道理,他沒想強人所難,尤其在見過閆秋生以後,他更加沒有這方麵的執著,不過是作為商人習慣性爭取罷了。
“既然閆先生沒這個打算,那今天就打擾了。”傅寄忱抬高茶杯,做了個類似敬酒的動作,淡淡一笑,“謝謝招待,茶不錯。”
這是告辭的意思,沈嘉念聞言作勢起身。
一道柔暖的女聲突然插進來,帶著絲絲歎息:“秋生啊,人家親自登門,可見是真心誠意拜你為師,你彆急著回絕,不如先考慮考慮。”
說話的是閆秋生的母親,身處開放式的廚房,正在洗一籃新鮮采摘的草莓。客廳裡的對話她聽了一些,心裡有自己的考量。
這棟半山彆墅風景優美,環境清幽,是個適合養病的好地方。當初秋生花大價錢買下這裡,就是為了給她提供一個與世隔絕的空間,好好養護身體。
弊端是交通不夠便利,常年無人造訪,除了他們母子倆,隻有一個負責飲食的營養師和定期前來打掃衛生的鐘點工。
她希望有個人能常來陪伴她,也能帶秋生多接觸外麵的世界,彆把心思全部放在她一個將死之人的身上,不值當。
閆母端來一碗洗好的草莓,擺在沈嘉念麵前,笑容和藹:“嘗嘗我種的草莓,沒打過藥,很甜。”
沈嘉念忙不迭道:“謝謝伯母,您快坐。”
閆母搖搖頭,她在外麵坐了很久:“我去廚房看看缺哪些食材,晚上你們就留下來吃頓飯吧。”
往廚房去的途中,經過閆秋生身邊,閆母在他肩上拍了拍,是暗示的意思。
沈嘉念吃著清甜的草莓,表情有些窘迫,她好像讓偶像為難了……
閆秋生無奈地笑了笑,名氣再大的人在自個兒母親麵前也得乖乖聽話。略微思忖了一會兒,他站起來對沈嘉念說:“你跟我來。”
沈嘉念意外地眨了眨眼,看了眼傅寄忱,後者輕抬下頜:“去吧。”
她跟隨閆秋生來到南麵的一間房,推開門,滿屋子陳列著各種名貴樂器,西洋樂器和民族樂器不勝枚舉,其中當屬大提琴最多。
房間采光好,房門正對著一整麵落地玻璃窗,陽光灑滿了地板,照到牆上,映出樂器的輪廓。
“自己挑一架大提琴,拉一曲我聽聽。”閆秋生拉了張椅子坐在門邊,一隻腳踩在椅子底下的橫杠上,雙手抱臂,姿態閒適而隨意。
母親的話不全是命令,他得先考核一番再做決定。
沈嘉念頓時來了緊張感,攥了攥手心,沒有浪費時間細挑,隨便打開一個琴盒,小心翼翼取出大提琴。
坐在另一張椅子上,她思考片刻,抱了投其所好的想法,她在眾多曲目裡選擇了當年閆秋生在北城演奏會上拉奏的《水上吟》。
這麼做其實很冒險,她當然沒有閆秋生同等水平的技藝,在他麵前拉他曾經演奏過的曲子,無異於班門弄斧,搞不好會弄巧成拙。
當房間裡流瀉出悠揚的大提琴曲,傅寄忱一個人在客廳裡待不住,索性起身尋著聲源找來。
房門大敞,滿室的陽光,沈嘉念就沐浴在充沛的光裡,頭發絲被染成金色,睫毛斂下,在臉上落下陰影,安靜而美好地拉琴。
周圍的一切都成為她的陪襯,她是那樣的奪目。
傅寄忱想,如果沒有遭遇家庭變故,她本來就該是這個樣子。
一曲終了,閆秋生鬆開交疊環抱的手臂,鼓了鼓掌,隻有兩個字的評價:“不錯。”
沈嘉念扶著大提琴站起來,微微頷首,接觸到門口傅寄忱的目光,她臉頰泛紅,心臟快要從嗓子裡跳出來。
“練很多年了吧?”閆秋生揶揄地輕笑,幫她緩解緊張。
沈嘉念收回目光,抿著唇不好意思地“嗯”了一聲。因為從小對他的崇拜,凡是他演奏過的曲目,她統統練習過多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