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裡,保姆阿姨端來一盤剛切好的水果,放在沈嘉念麵前,熱情地招呼她吃。
沈嘉念心緒不寧,對著保姆淺淺彎唇,沒動茶幾上的水果。
等待的時間太長,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她看向樓梯口的次數愈加頻繁。
邊上忽然坐下來一個人,伸長手臂拿起盤子裡的小叉子,紮起一塊梨放進嘴裡,調笑道“擔心傅大啊?”
沈嘉念聽聲音是傅建芳,對她印象不好,並不怎麼想搭理。可,對方是長輩,直接無視不禮貌。
她轉頭看了一眼,勉強提起唇角,笑著回:“有點兒。”
傅建芳放下小叉子,抽了張紙巾擦嘴,輕輕哼笑:“要我說,沒必要擔心,他哪回來老宅都得被老爺子留下訓話,成家常便飯了。”
沈嘉念一時接不上話,連笑容都擠不出來。
“你以為老爺子會因為你的存在斥責傅大?”傅建芳掩了掩唇,眼裡的輕蔑堂而皇之地顯露出來,“也就你這種年齡的小姑娘傻乎乎地相信情啊愛啊這種虛無的東西,傅大比你想象中精明多了,他能不知道跟你在一起的後果嗎?”
沈嘉念不知道她到底想說什麼,卻有預感不是什麼好話。
沈嘉念飄忽的目光最終落在他臉上,他眼底一片深情,不似作假。
半晌,魏榮華按住劇烈跳動的心口,一股腦將憋了許久的鬱氣全都發泄出來:“好好的日子攪和成這樣,這叫什麼事兒啊!”她轉頭衝傅政鋆道,“你瞧瞧,現在家裡還有誰能說得動他?!我聽徐家二房的太太說了,徐幼萱不日歸國,他是要結婚的人,還跟外麵的女人不清不楚地攪在一起,讓徐家的人怎麼看?!”
沈嘉念緊緊抿著唇瓣,大腦一片空白,唇上的血色一點點消失殆儘。
她不停地呼氣吸氣,讓新鮮空氣湧進肺裡。
傅建芳嘴皮子厲害,跟她比,沈嘉念到底太年輕,道行淺,被她三言兩句說得臉色發白。
一直以來縈繞在她心頭的困惑如撥雲見月,瞬間明朗起來。
他對她極儘寵愛,肆意高調地宣揚,不介意讓所有人知道他一擲千金為博紅顏笑。
“我再不說,你兒子把那個女人娶回家……”
不僅僅是依賴,或許還有彆的東西。
沈嘉念交扣在一起的手指收緊,指甲嵌進肉裡,她緩緩抬起頭,看向傅建芳帶笑的臉龐,憑著本心發問:“你跟我說這些乾什麼?”
樓梯口傳來腳步聲,沈嘉念抬眸看去,傅寄忱踱步而下,神情無恙,看不出有沒有被責罵。
“我是看你一個小姑娘孤苦伶仃,擔心你被騙還幫人數錢。”傅建芳說,“我也是有女兒的人,女兒雖小,也怕她將來被外麵的男人哄得暈頭轉向,迷失自我。你以為他有多在乎你,在他眼裡你充其量不過是個玩物。”
傅寄忱回絕:“時間太晚了,下回吧。”
嘴上說著勸解的話,眼裡全是幸災樂禍的笑意。
人走後,沈嘉念一個人在正廳裡枯坐,手腳有些冰涼。
傅政鋆語氣慍怒:“你少說兩句。”
“傅政鋆!”
從前她就隱隱覺得,傅寄忱為她做的一切帶著某種目的性,但她想不通他有什麼目的。直到傅建芳這麼說,她全明白了。
是什麼,她不願意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