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念練完一首曲子,下一秒,排練房的門被敲了兩下,她站起來把大提琴放好,門剛好從外麵被推開。
嚴紅走了進來,後麵跟著一個中年男人,留著小胡須,穿著黑色poo衫,棕色休閒長褲,麵相給人一種文藝的感覺。
“嚴經理。”沈嘉念微笑著打了聲招呼,不知道怎麼稱呼那個男人,便朝他點了點頭。
嚴紅搓了搓手,一時不知如何起話頭,她了解沈嘉念的性子,在某些方麵很執拗,不是三言兩語或者許以利益就能說動她。
“嘉念,有個事跟你說一下。”嚴紅看向身側的男人,“我先給你介紹,這位是吳恒導演,也是我的朋友。”
“還是我來說吧。”吳恒接過話茬。
沈嘉念一頭霧水,然後就聽到這位名叫吳恒的導演說,他在拍一部電影,有個女性角色是大提琴手,年齡在二十出頭,戲份不多,但很重要。先前準備請知名演員來客串,演奏大提琴的部分再找專業的大提琴手做替身。
他試著拍了幾個鏡頭,效果不是太理想。
跟編劇商量後,吳恒決定在樂團裡找一個真正的大提琴手來演。
正好有朋友是樂團經理人,他就抽時間過來了一趟,剛剛在等嚴紅,聽到這間排練房傳出大提琴音,出於好奇過來看一眼,覺得沈嘉念的氣質很符合他想要的感覺,外在形象也很貼角色,決定邀請她來拍這部分。
沈嘉念聽明白了,指著自己向吳導確認:“您的意思是讓我拍電影?”
吳恒導演摸著唇邊的小胡子,笑得親切和善:“你沒理解錯。”
沈嘉念感到意外,愣了好幾秒,話說得坦率:“可是,我沒有演技,不會演戲,我隻會拉大提琴。”
嚴紅被她一本正經的模樣逗笑了,手在她背上輕拍了下,難掩對她的喜愛,扭頭跟吳恒說:“這孩子就是直接,我當初勸她加入樂團費了不少工夫。”
嚴紅今年四十六歲,作為經理人,平時負責演出安排、財務管理、宣傳推廣等,樂團裡的人常常戲稱她為“嚴媽”,意思是跟老媽子一樣,什麼都要操心。
從沈嘉念加入樂團以來,不管是個人獨奏的演出,還是與其他成員協奏,嚴紅總是對她格外關照。
因此,大家都叫她“嚴媽的親閨女”。
沈嘉念是知恩圖報的人,嚴紅的麵子她不能不給,奈何她真的不擅長演戲。
吳恒看出她的顧慮,耐心解釋:“這個角色台詞不多,唯一一場重要的戲就是在舞台上演奏大提琴,她男朋友在台下觀看。”
男、男朋友?
沈嘉念驚了,這怎麼還有感情戲?
“到了拍攝現場,我會指導你怎麼演,不用太擔心自己不會演戲的問題。”吳恒很滿意她,已經在腦海裡代入她的臉還原劇本裡的場景,“未經雕琢的璞玉,有時候反而會迸發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沈嘉念抿緊了唇,麵露躊躇。
嚴紅給吳恒遞了個眼神,我都說了她不是那麼容易說動的。
吳恒苦著臉,就差給沈嘉念作揖了:“是叫沈嘉念吧?幫幫忙。”
沈嘉念對著一個年近五十,能當自己爸爸的男人,說不出太強硬的話,隻好把眼神投向嚴紅。
“吳恒給我說了,這個角色相關的戲份幾天就能拍完,要不你去試試?”嚴紅聲音柔和,試著勸說,“拍攝地就在江城,也不耽誤事兒。”
沈嘉念思考了許久,最終硬著頭皮應承下來。
翌日上午,沈嘉念去劇組報到。
她沒有經紀人和助理,一個人過去,先把合同簽了,因為她是“嚴紅的人”,導演給的片酬不低。
隻拍幾天而已,沈嘉念看到合同上寫的是稅前二十萬,足以看出導演的誠意。
第一次置身於片場,沈嘉念看什麼都好奇,目前所處的地方是一所大學,放暑假了,校園裡沒什麼學生。
空地上堆滿了劇組的器材,銀色軌道、攝像機、監視器、打光板、道具箱,粗黑的電線縱橫交錯,略顯雜亂。
沈嘉念拿著服裝師給她的裙子,到旁邊教學樓裡的洗手間換好,出來以後,大家不免露出打量的目光。
裙子不是多麼華麗精美,一件簡簡單單的白色襯衫裙,腰間係著一根細細的棕色皮帶,搭配米白色羅馬涼鞋。
遮陽傘下,有位女演員坐在折疊椅上,造型師在給她化妝,她一手拿著粉色小風扇對著脖子吹,另一隻手握著劇本。旁邊站著一位小助理,手裡拿著杯帶吸管的冰咖啡。
麵前有人影走過,女演員抬起眼眸,目光在對方身上停留了會兒:“這就是導演找來的文舒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