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靜依一聲不吭地進了屋,扶著玄關壁櫃換上拖鞋,低著頭往裡走。
保姆抱著小孩在喂藥,小家夥不肯配合,皺巴著一張臉搖頭,用肉肉的小手去推保姆遞過來的勺子。
“乖,喝了藥才能好。”保姆抬高手臂,以免小家夥把勺子裡的藥弄灑了。
小家夥嘴巴扁著,堅持了兩秒,張嘴大哭起來。
“我來吧。”褚斯原從保姆懷裡接過孩子,熟練地攬著孩子的後背,讓孩子趴在自己肩頭,他轉頭跟徐靜依說,“你姐剛接到公司打來的電話,去書房了,你先坐,她一會兒就過來了。”
褚斯原吩咐保姆去給客人倒水,再洗點水果端過來。
徐靜依兩隻手抓著挎包的鏈條,站著沒動,瞧見褚斯原哄好了哭鬨的孩子,然後坐到沙發上,把孩子橫抱在臂彎裡,另一隻手捏著勺子,舀起一小勺藥,喂到孩子微張的小嘴裡:“乖乖把藥吃了,爸爸就帶你玩小火車,我們奧奧是聽話的孩子,對不對?”
男人放軟聲音,一邊哄一邊喂藥,孩子果然沒再掙紮,一口接一口把藥喝完了。
褚斯原拿了塊小魚形狀的餅乾,作為獎勵,塞到兒子胖乎乎的小手裡,抽了張紙巾給他擦小嘴、擤鼻涕。
孩子舉著餅乾往嘴裡塞,突然不動了,尿不濕裡傳出“噗噗”的聲音。
褚斯原低頭瞅著懷裡的兒子皺起小眉毛、兩隻小手攥成拳頭使勁兒的樣子,立馬明白他在乾什麼,笑得無奈:“是不是拉臭臭了?”
他抱起孩子去衛生間,過了會兒出來,孩子已經換上了乾淨的尿不濕,正趴在爸爸懷裡快樂地嘬餅乾,時而咳嗽一聲。
徐靜依突然理解了徐幼萱為什麼要嫁給這個男人。
這時,徐幼萱拿著手機推開書房的門,一眼看見杵在客廳裡的徐靜依,趿拉著拖鞋走過去,抬手搭在她肩上:“過來多久了?”
徐靜依扭頭,對上徐幼萱關心的眼神,眼眶微熱。
徐幼萱穿著杏色的無袖針織裙,生完孩子身材並沒有走樣,依然玲瓏有致,頭發用鯊魚夾隨意地挽起,幾縷碎發散在頰邊,溫婉又動人,比從前更多了幾分母性的慈愛。
“你們姐妹倆聊,我帶兒子上樓睡覺。”
褚斯原在徐靜依進門後就看出她可能遇到了不好的事,主動提出避開,拿上奶瓶,抱著兒子上樓。
徐幼萱拉著徐靜依的手去書房,合上門,轉過身問她:“發生什麼事了?”
徐靜依撲進她懷裡,哭著說:“我昨晚和朋友在酒吧裡玩,喝多了,有個男的送我回家,我們……我們發生了關係。”
徐幼萱怔住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是自願的嗎?”
“我不知道,我記不清了。”徐靜依不停搖頭,語無倫次道,“我喝醉了,我是想拒絕的,但是身體沒力氣。”
徐幼萱兩手握住妹妹的肩膀,推開她一點,直視著她滿是淚水的雙眼:“如果你意識不清醒,那個男人就是強……”她不願說出那個詞,喉嚨吞咽了下,艱難地說道,“依依,我們報警吧。”
“不可以!”徐靜依驚恐地睜大眼,更用力地搖頭,“不能報警!報警所有人都會知道,我還怎麼出去見人,我不要。姐,我求你,彆告訴任何人。”
徐幼萱看著妹妹害怕又難過的樣子,心疼得不行:“那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嗎?你要放過那個傷害你的男人?”
徐靜依咬著牙,如果可以,她想把那個男人千刀萬剮,即便真的這麼做了,她被侵犯也是無法抹去的事實。
“姐,我該怎麼辦?你教教我。”
徐靜依抓住姐姐的手,就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徐幼萱的想法是立刻報警,將那個男人繩之以法,讓他付出代價,可她不得不尊重妹妹的意願,把事情爛在肚子裡。
徐幼萱用指腹輕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痕,捧著她的臉,認真問她:“你是真的想嫁給傅寄忱嗎?不考慮其他因素的前提下。”
她已經知道家裡打算將徐靜依嫁給傅寄忱,履行當初兩家聯姻的約定,這本該是她的“任務”,輪到妹妹替她完成。
徐靜依抿著唇,說不出“想”字,怕姐姐會看輕她,明明她之前一口一個“姐夫”來稱呼傅寄忱,怎麼說得出來“想嫁給他”這種話。
徐幼萱明白她的顧慮,說:“也不用考慮我,我和傅寄忱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關係,這一點你是知道的。我們的婚約是家裡定的,不是我的意思。你呢,喜歡他嗎?”
許久,徐靜依點了頭。
“即使他不愛你?”
如今的傅寄忱怎麼樣,徐幼萱不了解,從前的傅寄忱,是心有所屬的。
徐靜依心裡很亂,回答不上來。
徐幼萱沒有逼著她現在就表態,語重心長道:“如果傅寄忱肯娶你,這件事你打算瞞著他嗎?萬一將來某個時刻被他發現,他那樣的人,最不能容忍被欺騙,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處境會怎……”
“不!”徐靜依打斷她,“他不會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