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沈嘉念沒怎麼睡著,時而在被子裡摸一下自己無名指上的鑽戒,她想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朝著自己意料之外的方向發展。
傅寄忱這樣到底算不算求婚?
戒指都戴到她手上了,她算是答應了嗎?
可她還沒表態啊。
“還不睡?”在她第二十次摸戒指的時候,傅寄忱摟著她腰的手收緊了,兩個人的身體相貼。
沈嘉念緊抿嘴唇,後頸脖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他怎麼會這麼……
她以為他睡著了。
傅寄忱在黑暗裡悠悠地歎息了一聲,沈嘉念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能從那一聲歎息裡解讀出他的莫可奈何。
他的語氣也是悠悠的:“你動來動去,我就會很精神。”
一片漆黑裡,沈嘉念眨了幾下眼,眼珠亮得跟玻璃珠一樣:“對不起,我……”她紅著臉尷尬得語無倫次,“我這就睡了,馬上就睡了。”
傅寄忱又歎息了一聲,這聲歎息更無奈了。
沈嘉念閉上雙眼,雖然大腦還很活躍,但她在努力醞釀睡意。她也沒有撩撥他,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那麼精神……
兩人相擁著,因為挨得近,彼此呼吸交織,直到淩晨三點多才睡過去。
沈嘉念醒來時,床上隻有她一個人,她半撐起身體,沒有在房間裡找到傅寄忱,視線落在枕頭上,上麵放著一個鼓鼓囊囊的紅包。
她拆開紅包,裡麵是一遝嶄新的百元鈔票,塞得滿滿當當,再多一張都塞不進去。
不用懷疑,這是傅寄忱給她的壓歲錢。
從前她爸媽給她壓歲錢也會這麼做,在除夕夜趁她睡著了偷偷放在她枕邊,她第二天睡醒,一睜開眼就能看見。
沈嘉念捏著紅包,坐在床上發呆,恍惚間好像回到了小時候,下一秒,她的媽媽就會敲門進來喊她吃早飯,跟她說餃子裡包了硬幣,誰吃到了會有一整年的好運。她興致勃勃地穿上新衣服,下樓吃餃子,總覺得自己會吃到有硬幣的餃子,所以咬的時候小心翼翼,怕磕到牙齒……
傅寄忱邊整理袖口邊從衣帽間出來,沈嘉念聽到腳步聲,抬起頭,愣了一下,原來他還沒離開。
“給你買糖吃的。”傅寄忱挑眉,語調隨意,“不夠還有。”
他覺得塞張銀行卡在紅包裡她肯定不會要,還是現金實誠。
沈嘉念很輕地吸了下鼻子,聲音低低的,帶著一點鼻音:“我都不吃糖了。”
“那就留著買糖葫蘆。”
“我也不吃糖葫蘆。”
“買包子吃。”
沈嘉念“撲哧”了聲,有點破涕為笑的意味,她下床時抹了下眼角,飛快地跑進衛生間裡洗漱。
傅寄忱站在門外,隔著門板跟她對話:“今天帶你去潭福寺上香?”
沈嘉念嘴裡叼著牙刷,口腔裡都是牙膏泡沫,薄荷和茉莉混合的清新香氣:“你今天有時間嗎?”
她的聲音不是很清晰,但傅寄忱聽見了。
昨天是一整天的假期,今天有一項工作方麵的安排,傍晚五點鐘,他需要開一個跨國視頻會議。
總體來說,有足夠的空閒時間陪她出去走走。
沈嘉念洗了把臉,頂著一張素淨白皙的臉出來,麵對麵說話清晰了很多:“為什麼會想要去潭福寺上香,你很信這個?”
傅寄忱用手指揩掉她耳根處洗臉留下來的水珠,嗓音低低沉沉:“以前不信,現在覺得可以信一信。”
在失去她音訊的那三年,他做了很多善事,每月去一趟潭福寺,捐一筆香火錢,在偏遠山區捐建醫療點和學校。
後來,潭福寺的住持贈了他四字箴言——靜候佳音。
他真的候到了佳音。
他找到了他要找的人,他的嘉念。
所以,他覺得可以信一信。
但沈嘉念不懂他的想法,既然他有時間,去一趟也無妨,她以前也跟爸媽在大年初一去潭福寺上過香。
“今天上香的人會非常多。”沈嘉念去衣帽間換衣服,好心提醒他,“你的腿真的沒問題嗎?”
他昨天痛得很厲害,冷汗一陣陣往外冒,額頭和鬢發幾乎沒乾過,擦乾淨又冒出一層,或許他今天該待在家裡好好休息。
傅寄忱來到她身邊,一語不發,突然打橫抱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