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驍說:“那我先回去等著,你們拿到錢,不,拿到金子就在岸邊等我,我過幾個時辰後出來拿。”
他擔心僅憑這一桶鹽無法讓守將確信,又抽出一支箭來當做信物。
一群船民匍匐在地,恭送龍王大人回龍宮。
一直等到龍王消失,船民們才抬起頭來,麵麵相覷,低聲商量一番,推舉出於老大和慧娘來進城麵見王大人。
於老大原是江上的漁民,善使快船,偶爾也販運私鹽,最近釣魚城缺鹽,事急從權,也就不再講究什麼官鹽私鹽,守將派他去外地采購鹽巴,他的船半道上被蒙古軍水師堵截,船沉人死,鹽巴也都損失了,正愁沒辦法交差,龍王的橫空出世,讓他有了麵見大人的心理支撐。
一個時辰後,於老大和慧娘跪在釣魚城衙署台階下,興元府都統兼合州知州王堅正在堂上對著紅色的塑料桶發呆。
“真有龍王現世?”王堅是不太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的,但是實物擺在麵前,由不得他不信。
據於老大說,龍王是從鎮西門外龍潭裡鑽出來的,一身白色龍袍,身高尺,眉清目秀,用弓箭百步之外射死了追兵,還有一支箭作為憑證。
龍潭是一個小水潭,漢朝時候就存在的,方圓不過十幾步,但深不見底,據說下麵可通嘉陵江,也有人說連通著萬裡之外的東海,一直有傳聞說水下有龍,但從沒有人真正見過。
王堅麵前擺著一支他從未見過的箭,無論是蒙古人還是漢人都沒這種製式的箭矢,不是竹杆木杆,而是一種奇特的材質,輕巧堅韌,上麵印著天書一般的蠻夷字,箭頭小巧精致,箭羽不是雕翎雁翎,而是像蠟一般的材質,不,和那個桶差不多的材質。
衙署的一幫幕僚圍著這個紅色的桶,品頭論足,有人說是蠟做的,有人說是漆器,一個最有學問的師爺胡懋林撫摸著紅色桶身,言之鑿鑿道:“我年少時在昆侖山遊曆,聽說過一種東西,溫潤如玉,其色豔麗,是龍的涎水化成,實乃天下之珍奇異寶,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得見,這是祥瑞啊,天佑我朝啊。”
其他人也趕緊附和:“言之有理,這事物果然是世間罕見,就算是皇宮大內也未必有的。”
王堅為將多年,什麼寶貝沒見過,這個桶的材質雖然稀奇,但是整體看來並沒有流光溢彩的氣質,應該不是啥稀罕玩意,但他並不打算戳穿,現在是需要人心的時候,有時候打打雞血沒壞處。
“打開它。”王堅說。
親兵上前,用匕首劃開纏繞著的透明膠帶,掀開桶蓋,裡麵是兩個透明的軟袋,材質更加罕見,袋子裡裝的是細如沙的精鹽,老實說,就算皇家禦廚房裡也用不起這麼精細的鹽,這顆粒也太細膩了。
一幫幕僚目瞪口呆,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吹牛圓場了,王堅沉聲道:“掌燈!”
城內雖然自給自足,但產量有限,就連油燈也不敢多點,為了更加清晰的照見寶貝,親兵點上珍藏的牛油大蠟,燈火通明下,王堅手持匕首在袋子上割開一個小口子,對親兵說拿一根筷子來。
“大人且慢。”首席幕僚胡懋林沉聲說道,“全城安危寄予大人一身,出不得意外,還是在下來吧。”也不待王堅答應,也不等什麼筷子,直接用小拇指蘸了一點鹽,放在舌頭上,閉上眼睛品味著。
大家緊張的看著他,生怕胡師爺倒地暴斃。
忽然胡懋林睜開眼睛,精光四射:“來自揚州的貢品級淮鹽,大內禦廚醃鹹菜都舍不得用的那種,官家拌涼菜的時候才放那麼一點點。”
一陣肅然起敬的吸涼氣的聲音,王堅大喜,這些鹽雖然隻有斤,但對士氣的振作可不止斤。他讓親兵把於老大帶上來問話。
釣魚城軍民一體,全民皆兵,船民於老大也是其一份子,他將龍王留的話稟告王大人,這些鹽不白給,要收錢的。
王堅沉吟片刻,說這生意做得,讓親兵去府庫拿一匹蜀錦,十斤香油,當做給龍王的禮物。
“大人~”慧娘忽然開口。
“你說。”王堅並沒有瞧不起這個小丫頭,守城十年,靠的就是同仇敵愾,上下一心,每個人的命運都是和釣魚城連在一起的。
“龍王說,他喜歡金光閃閃的東西。”慧娘提醒道。
王堅看向師爺。
胡懋林捋了捋胡子說:“我聽說西洋龍王最喜金銀,對香油錦緞倒是不感興趣。”
王堅說:“可咱們這個潭龍王,到底是東海的,還是西海的呢?”
胡懋林說:“這個簡單,我寫封信探探他的口風,這第一次交易,萬萬不能吝嗇,鹽值多少錢倒在其次,關鍵在於咱們的孝心,大人您看……”
王堅默然,自己進了後堂,半晌才出來,手裡拿著一個檀木匣子,裝的是內眷的金銀首飾和一些金葉子,城池困守多年,錢財接近枯竭,也隻剩下這點值錢的玩意。
東方破曉,天邊一片魚肚白隱現,王堅將軍帶著衛隊和幕僚們,盔甲鏗鏘來到鎮西門外的龍潭,黑森森的水底沒有一絲波動,也許龍王已經安寢了。
胡懋林先派了一個熟悉水性的親兵下潭一探究竟,水潭深不可測,人力無法下到最底層,而且越往下越幽暗恐怖,如同傳說一般無二,
凡人進不去龍宮那是情理之,大家心裡更加篤定了。
王堅親自將手書的信件和一匣首飾,錦緞,香油瓶擺在案子上,焚香禱告,等待龍王出水,但是一直等到天光大亮,也不見龍王的蹤影,因為軍務繁忙,王堅隻能先回去,讓於老大帶著女兒在這裡繼續等。
又過了一個時辰,於老大也不耐煩了,讓慧娘一個人在這守著,自己回去補覺。
慧娘也困了,蜷縮在龍潭邊上打瞌睡,迷糊著聽到水裡冒泡的聲音,一骨碌爬起來,原來白龍王真的來了。
“就這?”劉驍指著那一匹蜀錦說,這玩意可不稀罕,批發市場裡多得是。
“這是什麼?酒?”劉驍拿起瓷瓶打開蓋子嘗了一口,立刻吐了,是油!古代的油再好,能有超市裡的色拉油好?不稀罕。
隻有木匣子看起來還像那麼回事,他打開匣子,正好一縷陽光灑下,金光閃閃一片,終於見到金子了!
盒子裡是一疊長方形的金片,還有一些金釵銀釵玉簪戒指之類,盒子底部放著一封信,言,小篆字,看不太懂。
慧娘眼巴巴地看著白龍王的一舉一動,不敢吱聲。
劉驍注意到了她,小丫頭身上的衣服破爛的不像話,心生憐憫,將那匹蜀錦推過去:“這個給你了。”
又將香油瓶也推過去:“這個也拿去。”
慧娘心花怒放,笑顏如花,劉驍從沒見過一個人可以笑的這樣燦爛無邪,便說道:“我還能搞到更多的鹽,你在這等著,彆走開。”
“嗯!”慧娘小臉紅通通,興奮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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