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千是釣魚城的一把手,他不點頭,私自出兵就觸犯軍規,就是死罪,張玨隻能下令點起火把,擂鼓助戰。
但已經沒這個必要了,龍潭寨打贏了。
仗打贏了,火也撲滅了,村民們被收攏到寨子裡保護,等天明再打掃戰場。
劉驍帶兵凱旋,他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覺得這是一個英雄,一個戰神應有的表現。
回到白龍殿,他甲胄未除就開始處理公務,先把遇襲這件事厘清,大家把來龍去脈理了一下,再根據俘虜的口供一對,整件事的輪廓就出來了。
龍潭寨露富被人盯上,百水匪發動夜襲,龍潭寨僅憑五十人的小軍隊就挫敗了進攻,從軍事上說這確實是一次大勝。
腎上腺素急劇分泌帶來的興奮過後,是深深的後怕,土匪用兵狡詐,差一點就著了道,如果不是有槍炮利器,今晚龍潭寨就被人血洗了。
打了勝仗,就要論功行賞,劉驍賞罰分明,將頭功給了大黃,也就是那條首先發出警報的狗,然後上寨牆的人每人記一功,跟自己出去殺敵的每人記兩功。
王洛嘉發話了:“有賞就有罰,不遵命令,見死不救,這該怎麼算?”
劉驍問明緣由,問於老大胡懋林朱大常三人,為何見死不救。
三人的回答是一樣的,天黑無法判斷敵情,寨子人少,不能冒險。
不遵命令這個事兒,劉驍乾脆就沒提,因為他才是老大,他沒有明確任命自己不在時遇到軍事行動誰當家。
劉驍又問於老大和朱大常,為何明知道敵眾我寡,還跟著自己出寨殺敵,難道不怕麼。
於老大和朱大常互相看了一眼,抱拳異口同聲回答:“主公令出,萬死不辭!”
王洛嘉撇嘴,剛才這兩個貨表現的那麼慫,現在又義正言辭的,真讓人作嘔。
劉驍點點頭,問那一炮是誰放的。
王洛嘉舉起手:“我,彆給我記功,我隻想趕緊走,我已經受夠這裡了。”
劉驍說:“姐姐,你暫時走不了,咱爹讓我把你的衣服啥的都帶來了,你就委屈一下吧。”
王洛嘉氣哼哼的走了,回到西屋檢查行李,看到存錢罐,靈機一動,將金豬摔在地上,頓時滿地都是白的黃的硬幣,一元五角還有一角的,王洛嘉撿了幾枚金光閃閃的五角硬幣,把門口聽招呼的狗子叫進來。
狗子是王大錘的兒子,所以擔任了劉驍的書童,而劉驍又把他派給王洛嘉做書童,其實就是小廝,聽招呼乾雜活的。
王洛嘉攤開手心,亮出硬幣:“狗子你看這是什麼?”
狗子雖然隻有歲,但已經在社會上曆練多年,思想上成熟的像個初生,他乖巧答道:“是錢。”
這孩子聰慧,能分析出間不帶方孔的也是錢,王洛嘉很滿意,說:“姐姐給你幾個小錢錢,以後你幫姐姐做事好不好?”
狗子說:“姑奶奶要小的做什麼事情。”
王洛嘉說:“就比如他們平時背地裡說了些什麼話,你記在心裡,回頭告訴姐姐,你記得越多,姐姐獎勵越多。”
狗子說:“姑奶奶嗎,小的明白了。”
王洛嘉很得意,以後自己就有一名眼線暗探了,小孩子最適合做這個,因為不會被人防範。
沒一會兒,狗子就拿著五毛錢硬幣找到了慧娘,說姑奶奶賞我錢,讓我幫她偷聽彆人說話。
慧娘給了狗子一個銅板,拍拍他的腦袋:“先告訴姐姐,再回姑奶奶,這事兒彆告訴彆人。”
狗子撒腿跑了。
天色微明,正殿上白龍王還在處理公務,統計損失情況,這一仗龍潭寨死了四個人,傷了個,燒毀茅屋十間,雞鴨糧食若乾。
劉驍親自出去打掃戰場,昨夜激戰,出城的弓手們都記著自己的戰績,回到原地,把射死的土匪腦袋割下來,這是用來記功的憑據,自古如此,但劉驍看到他們拿小刀割頭的樣子,差點嘔吐。
戰場上滯留了十幾個重傷的土匪,於老大請示該如何處置,劉驍反問他平時都是怎麼處理的,於老大把手橫在脖子上拉了一下。
劉驍查看了一下這些重傷土匪,其實按照現代標準,這隻能叫做輕傷,稍微加以醫治就沒事了,但醫療是需要資源的,救活之後怎麼辦,收編麼,土匪殺了寨子的人,雙方是不可能愉快相處的。
留也不能留,放也不能放,放了會損傷己方士氣,一個婦人之仁的統帥是沒資格帶領大家的。
無奈之下,劉驍隻能默然點點頭。
一夜浩劫,滿目瘡痍,燒的焦黑的土坯房子前,一個顫微微的老嫗正彎著腰從地上一粒粒的撿著穀粒,就在不遠處,麵無表情的弓手在割著俘虜的頭,仿佛在殺一頭年豬,而老嫗竟然看也不看,專心致誌的乾自己的活。
這一幕殘忍版農家樂讓劉驍印象極其深刻,戰亂年代的人已經被折磨的近乎麻木,生和死就在一線之間,就連自己這個穿越者也在短時間內練就鋼鐵之心,可以殺伐果斷,
而這一切,就是人類本應該的狀態麼。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