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膽就殺了老子去官府領賞,一千貫哩。”張龍端坐在椅子上,背上紋的蛟龍栩栩如生,麵目猙獰。
“不敢不敢。”船老大小心翼翼,將匕首在炭火上燒著,拿出燒酒澆在張龍背上,用燒紅的刀尖挖出來一顆細小的金屬。
自始至終張龍沒吭聲,隻是出了一身汗,他接過這枚彈頭看了看,一把丟進江裡。
通過無人機監視到這一情景的劉驍並不知道這隻是一條不相乾的商船,他還以為這就是張龍水匪的船。
電鷂子的電量即將耗儘,劉驍收回無人機,換電池,拿出平板電腦查看地圖,他下載了當代的合川周邊地圖的離線版,根據兩岸地形分析所在位置,百年來,嘉陵江的水道變化不大。
於化龍湊過頭來,他對於這一帶的地形了如指掌,一看就覺得眼熟,這不是地圖嗎,顯示在琉璃板上的地圖細膩精確,令人讚歎。
“再追下去,就要到磁器口了。”劉驍說。
不知不覺,炮艇已經轉了十幾個彎,追出去百十裡水路了。
“這地方叫白岩場。”於老大糾正道,“再往下就是重慶府了,張龍給他九個膽,他也不敢藏在重慶府。”
“哦,叫白岩場。”劉驍從善如流,磁器口是清朝才有的名字,現在這地方應該叫白岩場,得名於山上的白岩寺,是重慶府下麵的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村落。
過了白岩場,嘉陵江彙入長江,就是四川的行政心重慶府了,宋朝在此駐紮了大量軍隊,水師戰船千艘,張龍如果有理智的話,確實不會藏在這裡,但這小子就是這種性格,越是危險的地方越感興趣,否則也不會潛入龍潭寨大集行刺了。
忽然前麵那艘商船減慢了速度,似乎在等追兵靠近,難道被發現了亦或是這裡有埋伏?劉驍不慌不忙,再次放飛電鷂子,果不其然,發現埋伏在江岔子裡的十幾艘戰船的輪廓。
“老於,有信心麼?”劉驍問於化龍。
“有大噴子在,來一萬條艨艟巨艦我都不怕。”於化龍信心滿滿,掌舵向前,十門大噴子裝填完畢,炮膛裡裝的科學配比的黑火藥和同口徑的球磨機鑄鐵球,這種鑄鐵球表麵有澆注口,合模線和沙眼,是最廉價的工業用鐵球,用來當炮彈性價比最高。
炮艇靠近了商船,於化龍手持鉤鐮槍準備跳幫作戰,對麵船上的船老大拱手作揖:“敢問是何方戰船?”
“告訴他們,我們是釣魚城龍潭寨白龍軍水師,要登船臨檢。”劉驍說。
於化龍精神大振,這可是白龍軍的名頭第一次打出去,而且出麵的是自己的水師,他赤著兩條大毛腿站在船頭,橫著鉤鐮槍,威風凜凜喝道:“此乃大宋白龍軍水師炮艇,特來臨檢爾等。”
其實他也不知道啥叫臨檢,大王這麼說,那就這麼學。
商船上隻有十幾個水手,雖然也有兵刃弓箭,但也不敢忤逆,隻能讓於老大跳上他們的船進行搜查。
於老大帶著四個人上船檢查,這邊朱大常等弓手端起了弓弩等待張龍現身,張龍這貨著實凶猛,連劉驍都緊張的不行,手持雙槍,心臟砰砰跳。
“敢問軍爺是否在緝拿張龍?”船老大說,“那廝在前麵二十裡就下船了,我等乃過路商船,不是水匪同夥,軍爺請看,小的船上有水師呂大人簽發的通行令旗。。”
看船老大淡定的樣子,應該不是胡扯,但於化龍不想就這麼輕易放過他們,用腳踩了踩甲板問:“艙裡裝的什麼貨?”
船老大說:“回軍爺,是水師呂大人親自要的貨。”
大宋朝的軍隊體係,基本上就是呂德的天下,呂氏家族子弟遍布軍,提到姓呂的,就該給個麵子了,但於化龍偏不,他硬是要看看貨物。
艙門打開,於化龍瞄了一眼,冷笑一聲,對船老大說:“拐帶人口,該當何罪?”
船老大從容回道:“這都是花了錢的。”
於化龍喝道:“大宋律法明令不得蓄奴,你這是要賣於誰家的?”
船老大陪著笑,但神情略帶鄙夷和倨傲:“軍爺,方才說了,是水師呂大人要的貨。”
這邊劉驍聽到拐帶人口,就知道遇上人牙子了,大宋朝是廢除了奴隸製度,但是民間買賣人口的事兒根本禁絕不了,現在又是戰亂末世,今朝有酒今朝醉,誰還管什麼朝廷律法。
劉驍也跳到了商船上,用手電向底艙照了一下,一群灰頭土臉的婦孺蜷縮著,基本上都是年輕婦人少女以及男女幼童。
不用問也知道,這些人是因為吃不上飯被主家甚至是夫家賣了的,老實說這不算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事,被賣了至少能有個安穩的居所,不會被亂兵殺了,但劉驍就是心裡不爽,他看不得人口買賣。
“這些人我要了。”劉驍說,“把船給我開到釣魚城,到了付錢。”
“大人,您難為小的了。”船老大有眼力價,看得出劉驍是管事的,“這些都是呂大人下來定錢的,再說收這麼些模樣周正的也不容易。”
“給你現銀。”劉驍從腰包裡摸出一枚二百克的銀錠子丟過去,“付你雙倍的價。”
船老大一把接住沉甸甸的小銀錠,確實猶豫了。
但是不等他們把交易達成,四下裡戰船殺出,打出了宋軍旗號。
炮艇急忙升旗,這是一麵黑底繡白龍的綢緞旗幟,煞是威風。
於老大喊話,說俺們是釣魚城龍潭寨白龍軍,是自己人。
可重慶的水師根本不曉得什麼白龍軍,他們看了那旗幟上的繡龍,就粗暴判定這是張龍水匪。
宋軍戰船將炮艇團團圍住,船舷上站滿弓箭手,腳下是火盆,箭頭上有引火之物,水戰的主要武器就是火箭,火箭齊發,木質船身根本擋不住。
有人喊話,說少廢話,把弓箭丟進水裡,舉手投降。
劉驍明白了,這是要抓人扣船啊,彆管自己是不是水匪,這條船人家都看上了。
他歎口氣,今天這個事兒不動手是解決不了。
朱大常是宋軍出身,更加明白這群丘的操行,他一擺手,弓手們果然將弓箭放下了,但不是丟進水裡,而是放在甲板上,順手撿起了火銃,齊刷刷端平瞄準宋軍,以前大家是友軍,現在各為其主,就是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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