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牛道最艱險的一段當屬劍閣,這一段燒了,成都方向的援兵就過不來了,利州就成了孤城。
當夜,恩克把張大悅叫來吃飯,吃飯是假,試探是真,恩克說:“現在後路已絕,成都援兵沒有十年修不好棧道,長安的援軍最快也要半年,利州城能不能堅守半年以上?”
張大悅張口結舌,最終還是說了實話:“倘若敵軍沒有那犀利火器,半年不成問題。”
恩克說:“那張大人如何打算?”
張大悅說:“唯有一死以報君恩。”
這話說的虛偽不已,連自己都不信,恩克卻信了,舉杯邀飲,這時外麵有人叩門,恩克走過去和來人用蒙古語嘀咕起來。
張大悅一直裝作聽不懂蒙古話,其實他早就偷偷學了不少,口語差點意思,但聽問題不大。
恩克斷斷續續說的是:“都抓住了麼……綁起來宰了……信不過……”
張大悅亡魂大冒,手心出汗,他捏住了佩刀,等恩克說完了話走過來,不等這個笑容可掬的蒙古胖子開口,拔刀狠狠捅過去,白刀子進去,白刀子出來,恩克大肚子上的脂肪太厚了,張大悅過於緊張,抽刀破門而出,他本以為自己的衛隊都被殺了,可是卻看到自己帶來的十幾個兵正在前廳吃肉呢。
事已至此,後悔也晚了,張大悅大喊一聲:“隨我起事!”
衛士們也不含糊,立刻拔刀將陪同吃喝的蒙古人砍倒,殺的血流成河,在達魯花赤府裡放了一把火,衝出來直奔兵營,集結宋軍降兵,一邊痛宰北兵,一邊打開城門,迎宋軍入城。
張玨早就等著這一出呢,城門一開,大軍湧入,迅速瓦解殘存抵抗,撲滅大火,在恩克官衙後院發現了幾頭待宰的肥羊,還有專門叫來的大廚,原來恩克交代的是後廚庶務,不是要殺張大悅。
恩克還活著,被生擒活捉,張大悅羞於見他,不敢露麵,劉驍得知緣由後哈哈大笑,命隨軍郎給恩克包紮傷口,務必不能死了。
張大悅新降,急於立功,主動請纓帶兵去取葭萌關,他本是利州守將,騙開城門輕而易舉,葭萌關,劍門關全都兵不血刃拿下,再往南就是高山峽穀,連雲疊嶂,亂石嵯峨,澗水湍激,氣流變化複雜,就算劉黑馬裝備了直升機都無能為力。
正所謂把斷劍門燒棧道,蜀彆是一乾坤,自此白龍軍正式宣告戰略任務達成,大獲全勝。
盤點兵馬糧草損失,從遂州出發時是一萬兵馬出頭,打到劍門不但沒損兵折將,還招降了幾千人,現在兵力高達一萬千。
俘虜也有硬骨頭不願降的,基本操作都是一刀殺了,劉驍也未作乾涉,但他不經意間看到等待斬首的俘虜有個少年將軍氣質不俗,身材高大,便讓人拉過來詢問。
“你不配問我的名字。”少年將軍傲慢無比,高高昂著不屈的頭顱,“要殺便殺,給個痛快。”
一名侍衛上前用刀鞘抽了這小子的嘴巴一下,血順著嘴角流下,依然是倔強不從。
劉驍製止侍衛的進一步粗暴舉動:“不得無禮,這員小將,我倒想和你說說道理,我曾一箭射殺汪德臣,一炮轟斃蒙哥,刀劈大宋駙馬,親率百民壯收遂州,下巴州,拔漢,取利州更是兵不血刃,你說說,我配不配問你的名字?”
小將的氣焰明顯不那麼囂張了,但嘴依然很硬:“那又如何,我身為將門世家,成都軍民經略使劉黑馬之孫,管軍萬戶劉元振之子的身份難道要告訴你?”
劉驍笑道:“原來還是將門之後,一筆寫不出兩個劉字,不如這樣,我吃點虧,你認我做個祖父,我就放你回去。”
小將大怒:“呸!休想!”
……
劉黑馬的大軍堆積梓潼關,此處到劍門的棧道被燒了很長一段,修複需要大量時間,幾萬大軍寸步難行,劉黑馬焦灼萬分,他擔心前方戰事,也擔心在劍門的孫兒安危。
一股不祥的預感傳來,劉黑馬感覺劍門已經失了,他重金招募善於攀爬的山民,以繩索器械攀爬向前,不為彆的,隻是探查棧道到底燒了多少,山民七日後回報稱,他們隻向前走了幾十裡路,就發現燒斷了七處,且都是最難修的部分。
棧道既斷,短時間內難以修複,大部隊不可能越過險峻的大山,劉黑馬當機立斷,回師成都。
敵人的影子都沒見著就灰溜溜的回來,仗打到這份上也是夠丟人,蒙古軍士氣低迷,劉黑馬父子憂心忡忡。
比劉黑馬父子更愁的是合州馬千,他身為合州知州,興元府都統,上馬管軍下馬管民,卻管不住張玨,硬生生被他帶走一多半兵馬,至今未歸,據說是打利州去了,這對馬千來說無論如何都是敗局,打下利州,也遮掩不住擅自調動軍隊的罪過,沒打下利州,甚至全軍儘墨,那更是死罪。
偏偏他又不敢上報四川製置使,就想瞞下此事,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俞興派了倆人來辦事,至今未歸,幾次三番派人來詢問,實在是推脫不過去了。
這時候龍潭寨有人來報喜,說恭喜大人賀喜大人,咱家張將軍已經攻取了巴州、興元府、利州,葭萌關,劍門關。
馬千大喜過望,忍不住念了一句詩表達心的感受:“壯歲旌旗擁萬夫,錦襜突騎渡江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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