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劉驍的名頭很長,全稱叫做:驃騎大將軍合川節度使兼四川甘肅雲南招討使兼提調天下茶馬鹽鐵管書門下平章軍國重事開府儀同三司金紫光祿大夫殿前司都統製合川郡王白龍王蜀王護國真君。
一口氣念不下來,這些名頭都是劉驍之前沒有過的,可以想象都是“走後”的追封,反正是虛銜,可勁的給唄,又沒啥成本,這也從側麵反映,自己離開後一家人過的不錯,在政治上沒覆滅。
光封王就三回,合川郡王,白龍王,蜀王,規格一次比一次高,最後的詞兒是護國真君,這已經超出凡人官職的範疇,是朝廷給自己封神了。
看到自己如此進步,劉驍很開心,下山的路,拄著雙拐都走的虎虎生風,他現在的計劃是找到村落,讓裡正去縣衙通報,就說白龍王回來了,知縣大人還不帶著轎子親自來接啊。
劉驍背著藤箱走走歇歇,下山的道路崎嶇,隻有一條人走出來的小路,還荊棘密布的,就這樣從天亮走到天黑,終於看見村落。
點點燈光,嫋嫋炊煙,劉驍興奮的差點喊出來,遠處的馬蹄聲將他的喊聲憋了回去,這馬蹄聲太急了,來者不善。
鐵蹄錚錚,一隊騎兵奔向村莊,劉驍急忙隱藏在樹後觀察。
騎兵大約十餘人,衣甲鮮明,沒打旗幟,看不出部彆,這架勢不像朝廷官軍,倒像是土匪打劫。
很快村子裡雞飛狗跳,鬼哭狼嚎,間或還有一兩聲槍響,看來騎兵們是裝備了火槍的。
許久,騎兵們終於滿載而歸,他們從村裡帶走了糧食牲畜和壯丁,留下滿地哀鳴。
劉驍等騎兵走後,才步入村落,村裡的人似乎對洗劫已經習以為常,這裡連強壯年男人都絕跡了,隻有老青婦女以及老頭、幼童看著這個外鄉人。
村子很窮,屋頂是海草的,牆壁是泥土的,百姓是麵有菜色的,目光是麻木帶著些許警惕的。
劉驍決定向離他最近的一個年輕點的女人求助。
“大嫂,有吃的麼?我有錢。”劉驍拿出那張五貫大宋寶鈔說。
女人懷裡抱著娃娃,胸前乾癟如空的麵口袋,娃娃徒勞的吮吸著。
“這錢沒用。”女人看了看大宋寶鈔說。
“五貫啊。”劉驍再次抖了抖紙幣,在他印象,就像是會子貶值,五貫錢也能頂幾十個銅錢,買一頓飯應該,沒問題。
女人還是搖頭。
劉驍餓的不行,他腿骨折無法尋找食物,隻能靠化緣,既然紙幣不管用,那就用實物,他摘下手腕上的ic飛行員表說:“大嫂,你看這個值錢不?”
精致的機械小玩意在任何時代都是值錢的,哪怕是鄉下女人也識貨,女人晦暗的眼睛亮了起來,接過手表看了看又還回來,把孩子塞給男人,開始做飯。
家裡是有男人的,一個斷腿的青年男人,訕笑著麵對劉驍。
“你這是戰場上留下的傷吧。”劉驍說。
“回老爺,是去年和元軍打仗時受的傷,小的不是戰兵,是民夫,腿上挨了一發炮子兒,郎就給我把腿鋸了。”
劉驍心一沉,蒙古不但沒亡,還進化成了大元,看來這個世界遠沒有自己預想的那麼美好。
“如今大宋官家是誰?”劉驍問道。
男人懵懂搖頭:“俺們隻知道齊王,不知道官家是哪個。”
“齊王是李南山還是李彥簡?”劉驍記得李璮有兩個兒子,次子李南山就是從合川采購軍火的那位,現在的天下也許還是李家的。
“是他們的爹。”男人回答。
原來李璮還活著,劉驍又問:“現在是哪一年?距離景定三年過去多久了?”
男人再次懵懂搖頭,山野之人,並不知道當下的年號,更不知道二十多年前宋朝的年號。
鄉下消息太過閉塞,幾乎打聽不到什麼有價值的,劉驍和男人聊著,女人已經做好了飯,一鍋稀糊糊顏色很難看,簡直不是人吃的東西。
但劉驍知道,自己必須補充營養,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借口太燙嘴,看著男人吃了半碗才開始吃,這是糠和野菜的混合體,隻有最貧困窮苦的人才吃這玩意。
好歹對付完了這頓飯,女人使了個眼色,男人抱著孩子拄著拐杖出去了,草屋裡隻剩下劉驍,月光從窗外灑進來,女人撩了撩頭發,說道:“客人,你這東西太貴重,俺們要不起,你去城裡換了錢,給俺買些糧食就好。”
說著就要脫衣服,這意思很明白,要以陪夜換取口糧。
劉驍第一感覺是民風淳樸,人家沒圖財害命直接把你毒死或者一斧頭砍死,圖你的手表,而是認可你寶貝的價值並且尊重市場規律,用自己僅剩下的一點資源來換取。
第二感覺是,這地方的百姓活的真是太苦了,不但苦,還毫無尊嚴。
“你叫什麼,多大歲數。”劉驍問。
“奴家夫家姓王,名二娘,二十歲。”女人說。
“二娘,從這裡往東半天路程的地方有個道觀你可知道?”
“知道。”
“我在道觀裡放了十匹絲絹,你可去取來換錢。”劉驍是個謹慎的人,這裡情況複雜,他不敢露白,ic手表是會引起轟動的稀罕物,不可以拿到城鎮顯擺,但他必須給王二娘報酬,那麼留在道觀裡的降落傘就是最合適的物件。
二戰時期的降落傘是用絲綢做的,深得人民喜愛,盟軍特工在敵後跳傘後,降落傘被當地人拿去做衣服,能讓一家人都穿上絲綢襯衫,到了劉驍所處的時代,降落傘的材質變成了耐磨抗撕裂性強的合成材料,依然是做衣服的上好貨色。
“你就是那個讀書人。”女人說,“我認得你,三年前你路過村子,在我家討過一碗水,那時候我還沒嫁人。”
劉驍沒有否認,萍水相逢,驚鴻一瞥,女人認錯人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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