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您您您……”徐默手在顫抖,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還沒回話。”劉驍說。
徐默回話:“回王爺,下官無能,當年托您的福,撮合了山東起事,回到皇城司官複原職,一度還當上提舉,無奈資質有限,又本性難改,得罪了小人,時至今日,還是個小小的乾辦,下官確實是皇城司駐山東辦事司的,瞞不過王爺法眼。”
劉驍道:“你的身份,山東又不是不知道,李南山和你那麼熟,還能讓你在這兒以商人身份刺探情報。”
徐默說:“好叫王爺知道,這本是公開的秘密,誰也不瞞誰的,隻是老百姓不曉得而已,濟南情況複雜,不光皇城司有人,北邊也有人在這兒常駐,四川和湖廣的探子也不少。”
劉驍道:“濟南還成了間諜之都了。”
徐默道:“王爺明鑒,山東形勢複雜,李璮首鼠兩端不是一年兩年了,各方都恨極他,又不得不爭取他,山東是個籌碼,往哪邊倒,哪邊就重些……”
劉驍沒興趣聽這些,打斷他道:“四川派駐濟南的特務機關是誰負責的,你可認識?”
徐默道:“就在醉月樓,我現在就去把他們老板蕭長風叫來。”
劉驍說:“且慢,這個蕭長風,是成都的還是重慶的?”
徐默道:“是重慶的,成都派駐濟南的人在四川會館,兩邊明爭暗鬥的厲害。”
劉驍點點頭:“帶我去見他。”
既然露了相,索性就不藏著掖著,反正被徐默知道了身份也就等於半公開了。
徐默在前麵引路,路上還在回憶往事,說當年岸邊酒肆一戰,那幾個高麗人死的真慘啊,若不是官軍及時趕到,大家都危險。
“死得慘是倭國人,官軍是後來到的,若不是兩位劍客和寬海和尚,還真有點危險。”劉驍譏諷道,“還試探本王呢,老徐。”
“不敢不敢,是我老了,記性差了。”徐默趕緊賠罪。
他當然不能輕信,要通過細節驗證真偽。
醉月樓看不出分毫特務機關的樣子,就像個典型的經營場所,小廝通稟後,兩人進了徐老板的書房,這位蕭長風大約二十來歲年紀,身形俊朗,和徐默這種年老狗天差地彆。
“徐老板,今天有雅興來捧場了,這位是?”蕭長風笑問道。
“蕭老板,你看他像誰?”徐默賣了個關子。
蕭長風看看劉驍,恍然大悟:“原來是新科舉人,山東解元第一名,齊王殿下剛任命的參謀將軍張大人,失敬失敬。”
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作為情報機關負責人,對於當地軍事政治民間情報都會積極搜集,今年的解元他當然認識。
徐默急了,摸出一張白龍票,也就是四川發行的大宋寶鈔,拿起書房的墨水筆給票子上白龍王肖像畫了三綹胡須:“你再看。”
蕭長風還是搖頭。
徐默說:“蜀王殿下歸來,白龍魚服,微服私訪,還不見禮。”
蕭長風還是不動,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劉驍可以理解,換作自己也不會輕易相信,這個蕭長風又不是徐默,他這麼年輕,仕途上上升空間很大,這年頭冒名頂替的那麼多,再說徐默又是皇城司的特務,同行之間誰不知道誰,所以他不輕信是合理的。
“有電台,給重慶發報,我來擬電,王洛嘉看了就知道是我。”劉驍抓起桌上的筆就要寫字。
他已經玩夠了,再玩下去風險倍增,以前沒人證實身份,現在終於找到一個故人,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公開身份,趕緊回家了。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蕭長風說,“徐老板,有些玩笑開不得。”
徐默捶胸頓足,卻又無能為力,兩人互不統屬,他總不能下命令讓對方承認劉驍的身份。
但劉驍還是拿起筆,在宣紙上寫下“樹德高三”四個字,讓蕭長風拍發電。
這是隻有王洛嘉才能看懂的字,隱藏著他在另一個世界曾經的身份,隻要王洛嘉看到電報,親人團聚就不遠了。
和這個生瓜蛋子沒什麼好說的,劉驍帶著徐默回到包間,眾人取笑徐老板這一泡尿實在太久,徐默哈哈一笑,讓人再拿一壇藍橋風月,今天不醉不歸。
“已經不勝酒力,下次再聚吧。”劉驍說。
一向嗜酒如命的徐老板竟然言聽計從,說不喝就不喝了。
酒局散場,劉驍帶著女兒回到高升客棧,進門之前檢查了一下門扇之間,原本在門上係了一根頭發絲,現在頭發絲斷了,說明有人進來過,此前他對客棧夥計交代過,沒有吩咐不得進屋,這說明來的是陌生人。
劉驍進屋查看,他在多處都做了標記,比如東西擺放的角度之類,被拿起來之後很難原樣放回,屋裡進了賊,但又沒少東西,說明來的不是簡單的賊,很可能是想摸清自己身份的特殊任務執行人員,簡稱特務。
“爹爹,怎麼了?”劉寧看著爹爹一係列動作,依然懵懂無知。
“你露相了。”劉驍說,這個大套房是他和劉寧合住的,箱子裡藏著女裝,這是無可辯駁的疑點,劉寧的身份是郡主,閨名是不公開的,但對方如果是山東的情報機關或者是四川的特務,稍加分析就能得出舉人劉寧就是出逃新娘的結論。
“現在怎麼辦?”劉寧頓時慌了。
劉驍無語,如果僅僅是自己身份暴露,那倒不打緊,可女兒在這兒他就從狂徒變成了慫爹,這裡畢竟是濟南,是間諜之都,他不清楚進屋的是何方神聖,如果是李家的特務,少不得要撕開臉正麵硬剛,如果是元朝的特務,那恐怕就要有血光之災了。
“客棧住不得了,去四川會館。”劉驍說,“我有個預感,今天晚上要死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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