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木罕道:“哼,他們不知道我是大元的北安王,不然一定嚇死了。”
馬可波羅心說這事兒人家已經知道了,嘴上卻道:“那可不,嚇死他們!王爺,這事兒千萬不能被他們知道,一定要保密。”
那木罕說:“我懂。”
終於到了輪班休息的時候,兩人和衣睡在煤堆裡,還彆說,暖和的很,雖然機器轟鳴聲一直在耳畔,但時間長了就麻木習慣了,沒有點轟鳴都睡不踏實。
底艙是永遠暗無天日的,隻有煤氣燈照明,到點打鈴,吃飯睡覺乾活全憑鈴聲,那木罕金枝玉葉的一個王爺,竟然能迅速習慣這種生活,吃得下,睡得著,馬可波羅也是受過苦的人,一路從威尼斯曆經千山萬水而來,旅途艱苦堪比玄奘西行,兩人忍辱負重,在鍋爐房賣力苦乾,也不偷奸耍滑磨洋工,倒也少挨很多打,消息傳到頭等艙,倒是讓劉驍頗為敬佩。
忽必烈有這樣的兒子,令人羨慕啊。
以往從膠州到臨安的海路要乘帆船沿著海岸乘風前進,風帆動力全靠老天,路上差不多要走半個月,現在用上蒸汽機,七天就能抵達。
第天上,有人把一身煤黑的馬可波羅與那木罕被人帶出了鍋爐房,離開轟鳴的機器,耳邊清淨了,感覺世界都有點不正常了。
帶他們出來的是一個身穿白色海員製服的女子,一塵不染,麵容姣好,和鍋爐房的那幫糙老爺們比起來簡直就是仙女。
若在以前,那木罕早就發話了:“誰家的閨女,回頭送我屋裡去。”但是在經受了天勞動改造以後,他認清了現實,這艘船是蒙古人的戰馬馳騁不到的地方,是彆人說了算的地方,胡亂造次的結果很可能是一輩子鏟煤。
女子領著他倆穿過底層的丁艙,大通鋪內空氣汙濁,空間狹窄,人擠人,但是比鍋爐房要強了一些,至少沒有粉塵煤灰和巨大的噪音。
接著往上走,陸續經過丙乙甲艙,感覺就像是從十層地獄一層層往上走,越向上越高級,越舒適。
小姐姐帶他們來到一扇門前,進了房間,這是這間房隻有五尺見方,比牢房都小,那木罕使了個眼色,示意馬可波羅問問咋回事。
馬可波羅問道:“請問姐姐,為何將我二人關在如此狹窄之處,連把椅子都沒有。”
女子笑道:“這是升降機,是上樓去的。”說著一扳機關,小房間騰空而起,那木罕嚇得一抖,身上的煤屑散落在地。
升降機來到最頂層,外麵是碧海藍天,海鳥翱翔,廣闊的大海簡直和草原一樣遼闊,海風帶著鹹味撲麵而來,大旗獵獵飄揚,那木罕陶醉了,一瞬間他就愛上了大海,真正的蒙古漢子,不但要征服草原,還要征服大海,征服星辰宇宙。
精彩的還在後麵,女子引領他們來到一處寬敞到奢侈的所在,地上是真絲地毯,牆上懸掛名家山水畫,各種古玩陳設固定在博古架上,即使海浪顛簸也不會翻到。
女子將他們引入浴室,浴室浴缸裡已經放了熱水,潔白的毛巾和替換的衣服也預備好了。
“請沐浴。”女子說完就退了出去,換了一名身穿和服的倭國女子進來服侍。
這種伺候對那木罕來說倒是稀鬆平常,他堂堂一個王爺什麼沒見過,把天的汙垢煤灰洗了個乾淨,手指甲裡縫隙裡的黑灰都剔乾淨了,換上嶄新的僧袍出來之後,整個人神清氣爽。
桌上已經擺滿了酒菜,烤全羊,烤乳豬,山珍海味,各色水果,美酒更是琳琅滿目。
這天,那木罕隻吃餅子和鹹菜,早就饞酒饞肉了,他食指大動,正要下手撕一條羊腿來啃,一個人出現了。
“純銀大師,這幾天的遭遇,有什麼心得體會麼?”那人問道。
那木罕定神一想,還真有些感悟,鍋爐房就是水深火熱戰亂時期的民間,人民朝不保夕,從丁艙一直到頭等艙,就像是社會從低到高的各個階層,他生來就是黃金家族成員,自然體會不到民間疾苦,這一趟鍋爐房之行,可謂感受至深。
“從地獄到天堂。”那木罕感慨道。
那人說:“你願這天下,都是鍋爐房呢,還是頭等艙?”
那木罕下意識的想說,隻要我和我的族人在頭等艙就好了,彆人最好都在鍋爐房給我乾活。
但他沒敢說出口,生怕一說又回到鍋爐房,而且這麼說確實有點不夠高級,任何統治者在保證自己的權力之後,確實應該提高百姓的福祉水平。
“我願這天下,儘如此間。”那木罕嚴肅道。
那人滿意的點點頭,問大和尚可否戒酒戒葷腥。
那木罕說:“貧僧百無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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