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九斤太陽穴青筋乍現:“天王老子我也剁!”
孫侯氏說:“是白龍王,那日下雨,為娘奉命阻他出門,他就命我在雨裡跪了幾個時辰,抽了幾百個嘴巴,若不是娘的命硬,你現在就是沒娘的孩子了。”
這下孫九斤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蹦不起來了,隻是喘著粗氣,如同受傷的野獸。,他想起小時候每次看到爹喝醉了毆打他們娘幾個的慘痛回憶,這讓他有一種憤怒加挫敗的複雜恨意,這恨能毀天滅地。
孫侯氏說:“想報仇就得從長計議,你可知道為什麼上麵派你來?”
孫九斤說:“兒子不知。”
孫侯氏看看周圍,屋裡沒有第五隻耳朵,才低聲說:“聖母奶奶想讓他死……”
孫九斤嚇了一跳:“此話當真?可有憑據?”
孫侯氏說:“這事兒怎麼可能會有憑據,但是為娘不會看錯,你仔細想,聖母奶奶苦守二十年,終於等來他,為何不接到重慶團聚,反而將他半軟禁在合川?”
孫九斤搖頭,懵懂不知,他是個打仗的軍漢,豈能明白政治哲理。
孫侯氏說:“聖母奶奶有人了,用不著他,他來了隻是礙眼,可是又不能親手殺,就借咱們娘倆的手來殺他。”
孫九斤噤若寒蟬,他是真的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孫侯氏目露凶光:“做下人的,就得替主人分憂,主人想不到的,我們要替他想,主人做不到的,我們要替他做,把白龍王送走,就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辦妥了此事,咱們娘倆少不得一場富貴。”
孫九斤說:“兒子總覺得哪裡不對,也有可能被滅口吧。”
孫侯氏說:“事已至此,已經由不得你,乾也得乾,不乾也得乾。”
孫九斤還是遲疑:“他是神仙,真打起來撒豆成兵的,再說,打仗行,殺白龍王,我這百十個兄弟未必聽我的。”
孫侯氏說:“什麼神仙,都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也是地仙,一殺就死,你隻要聽令把守好白龍廟就行,記住,這裡的當家人,是你娘,不是白龍王。”
孫九斤說:“守好白龍廟,不讓外人進來,不讓白龍王出去,是這個道理麼。”
孫侯氏笑著點點頭:“九斤終於懂事了。”
忽然門外有動靜,孫九斤提刀出門,隻看到嫩綠色的身影在牆角一閃而過,回來告訴娘,孫侯氏想了想說:“是小艾,這丫頭留不得了。”
……
娘倆密謀的時候,劉驍正在白龍書院與陸廣論道,陸廣是當世大儒,也是白龍書院的創始人加山長,他的理學功底本來就極強,後來在合川涉獵了一些深奧的哲學論著,開創了自己的學派,名氣比先祖陸九淵還要大。
陸廣接受的西方哲學思想並不是來自於劉驍,他從白龍王這裡也就得到一句我思故我在,後來那些康德、黑格爾、尼采等雜七雜的學問都是王洛嘉傳給他的,融合了西方哲學思想的白龍書院獨樹一幟,成為大宋最頂級的書院,而白龍教也從蒙昧原始的宗教向正統的儒釋道靠攏,成為統治階級得心應手的工具。
劉驍感到已經說不過陸廣了,在儒家大師麵前他的知識層次單薄,儲備不足,很是露怯,話不投機,拂袖離去。
回到白龍廟,就看到門口的兵換人了,全是陌生的麵孔,劉驍立刻就有些警惕,走進院子,聽到有人在慘叫,還有劈裡啪啦的聲音,循著聲音找過去,就見小艾被人按在地上打板子,一片血肉模糊的慘不忍睹。
“住手!”劉驍出言喝止。
掄著毛竹板子打人的是兩個雜役,頓時停了手,交代說這是總管嬤嬤的吩咐,小艾犯了錯挨打,是規矩。
小艾奄奄一息,劉驍湊上前問她為什麼挨打,小艾說不知道,隻看到孫嬤嬤的兒子來了,還帶著一隊兵。
孫嬤嬤的兒子竟然被調來駐防,這不是好兆頭,劉驍低聲再問小艾的哥哥在哪兒當兵,叫什麼名字,所幸小艾都記得。
她哥哥叫艾誌勇,是個排子頭,部隊番號全稱是白龍軍長江艦隊水師步勇颶字營。
劉驍摸了摸腰間的金印,是時候派上用場了。
“來人呐,把小艾送去醫治。”劉驍和顏悅色道,“如果孫嬤嬤問起,你倆就說如數打完了。”
兩個雜役點頭如搗蒜。
劉驍回到暖閣,讓人去將孫嬤嬤和新來的軍官叫來問話。
片刻後孫侯氏帶著一個軍官進來了,見禮之後,神情都不太一樣了,似乎有兒子撐腰,天不怕地不怕了。
劉驍沒問為什麼要打小艾的事兒,他看著孫九斤:“調令呈上來本王看看。”
孫九斤不敢違抗,呈了上來,劉驍記住了格式和紙張類型,丟還回去:“本王知道了,退下吧。”
孫侯氏說:“王爺,重慶有信來,聽說有人要刺殺王爺,安全起見,以後王爺還是儘量不要一個人出去。”
劉驍不置可否道:“出去。”
孫侯氏冷笑著退下了。
劉驍沒有當場發飆不是他涵養好,而是忌憚孫九斤那一百名士兵,真乾起來自己得吃虧,天一擦黑他就翻牆走了,去合州城找劉垣借紙筆,想想乾脆連人也一起借了,直接讓劉垣手寫一份調兵書,在落款處用上四川製置使的關防大印。
劉垣是個通透之人,根本不問關防從何而來,他隻是不明白,既然都造假了,何不一氣嗬成,就調五十個兵有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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