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侯氏虎著臉說:“這裡是說家長裡短的地方嗎?”
艾誌勇拱手:“總管恕罪。”
孫侯氏說:“老身不知道為何派你們來,這邊委實沒有地方住了,這樣吧,你們先湊乎幾個晚上,等老身想想辦法。”
艾誌勇說:“這不都是屋簷麼,俺們在屋簷下露宿就行。”
孫侯氏說:“白龍廟裡的屋簷可不是你們這些大兵能蹲的地方,弄臟了怎麼辦,你們到外麵去住,不必進來。”
艾誌勇道:“敢問總管,夥食如何吃?”
孫侯氏說:“你不說我倒忘了,上麵光顧著調兵,卻不給調撥經費,老身這邊沒有你們的鹽菜草穀錢。”
艾誌勇還沒聽明白,繼續等下。
孫侯氏生氣了,直接道:“如何吃飯,你們自己解決。”
艾誌勇也不黏黏糊糊,直接一抱拳出去了,這邊孫九斤湊了過來,問他娘:“這是咋回事?”
孫侯氏說:“有蹊蹺,突然調這隊水師步勇來,又不給鹽菜草穀錢,我猜是上麵神仙打架,有人想保白龍王。”
孫九斤說:“沒事,區區五十個人,還是四等人,怕他個鳥毛,不用給他們臉。”
孫侯氏說:“為娘心裡有數。”
艾誌勇心不忿,出了白龍廟,看到五十名兄弟期待的眼神,想安慰一下大家,卻不知從何說起,隻能說大家先找個地方休息吧。
於是這些四等人就想解下行囊,依著白龍廟紅色的宮牆休息,沒想到衛士出來驅趕,嗬斥說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就坐,要坐去對麵坐。
艾誌勇更加憤恨,都是守衛白龍廟的軍隊,為什麼要區彆對待,他一跺腳,帶著弟兄們離開宮牆範圍,在不遠處的百姓房屋後牆屋簷下席地而坐,拿出乾糧來啃著,這大冬天的連一口熱湯都沒有,比乾糧更冷的是受了委屈的心。
“排頭,他們就是欺負咱們是外鄉人,不給吃的喝的也就罷了,眼瞅著天黑了,沒帶帳篷怎麼過夜。”一個兵抱怨道。
艾誌勇說:“背囊裡不有被子麼,就在這睡。”
這群四等人就在陰沉沉的天幕下吃了乾糧,先是席地而坐,等到天黑才打開被褥準備露宿,艾誌勇忽然感到臉上涼颼颼的,伸手去接,一枚雪花慢悠悠飄到手心,下雪了。
下雪的夜晚露宿戰場的事情不是沒乾過,四等人什麼苦都能吃,唯獨不能忍被人瞧不起的氣,艾誌勇想申訴,想告狀,可是他隻是一個小小的隊將排子頭,是最低級的軍官,該找誰他都不知道。
難道說以後都要這樣,在白龍廟外露宿吃乾糧,還要承擔警衛任務?這不是讓合川人看笑話麼。
正當艾誌勇困惑憤怒時,一小隊人從白龍廟裡出來了,為首的是個紅袍官員,身形高大,看起來像個武將出身,艾誌勇上前拱手:“給大人請安。”
官員說:“免禮,艾隊將是吧,本官是合州錄事參軍馬伯求,聽說你們遠道而來,飯都沒吃上,特地燒了一鍋熱湯,讓弟兄們起來喝湯吧。”
他身後兩個雜役抬著一個大鐵桶,掀開蓋子熱騰騰的肉湯味道撲鼻而來,艾誌勇謝了馬伯求,讓手下拿了隨身攜帶的軍用鐵飯盒來盛湯。
負責舀湯的是個穿白衣的男子,笑容和煦,眼神溫暖,手鐵舀子更是給大家帶來了溫暖,湯是牛肉土豆湯,加了各種調料,鮮美又濃稠,每一舀子都帶著肉和土豆塊。
“大家喝湯,吹吹喝,彆燙嘴。”白衣人說道。
在大兵們一片咂嘴喝湯的聲音,艾誌勇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這位白衣人雖然看著像個廚子,但是器宇軒昂,氣場強大絕倫,連馬伯求都下意識的看他眼色行事,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放下飯盒拜倒。
一句參見王爺還沒說出口,就被人捂住了嘴,劉驍對他做個噤聲的手勢,又指了指身後,低聲道:“彆聲張,被他們聽見就壞事了。”
艾誌勇不明就裡,也不便詢問,他隻知道一件事,王爺是好人,是體恤士兵的,壞的是孫總管那老娘們。
“喝湯,吃飽了我幫你們找找白龍書院的空房子,不能讓弟兄們睡在雪地裡。”白龍王的話語讓艾誌勇心裡暖融融的,戰場上挨炮子都不掉淚的硬漢,此刻眼淚啪啪的落在飯盒裡。
劉驍回望馬伯求,後者挑起大拇指點讚,論邀買人心,白龍王確實有一套,當然這裡麵也缺不了孫侯氏的大力配合,沒她的擠兌歧視和區彆對待,白龍王也不可能這麼快收服人心。
白龍書院建築群龐大無比,大批的校舍在晚間是關閉的,劉驍找到陸廣請求幫助,陸山長也不含糊,調撥了一棟空置的藏書樓給他們用,雖然沒有床鋪,但好歹不用露宿街頭了。
五十名四等人抖落雪花,住進了溫暖的校舍,劉驍對艾誌勇說:“艾隊將,隨本王進府,去看看令妹。”
艾誌勇大喜:“舍妹真的在這!”
劉驍說:“沒錯,但你有個思想準備,令妹被孫嬤嬤毒打了一頓,臥床不起。”
艾誌勇一介武夫,心裡藏不住事兒,一雙拳頭捏的啪啪響,眼裡都要噴出火來了。
劉驍又說:“莫說令妹了,就是本王,也要受孫嬤嬤的欺壓。”
艾誌勇當即拜倒:“王爺,卑職手下五十杆槍,今晚上就能滅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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