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侯氏的一腔忠心換來一個秋後決,孫九斤是降為伍長,其他人不做處理,聖母奶奶一碗水端平,對艾誌勇所屬水師步勇颶字營五十名士兵全部做叛亂問罪,死刑。
隻是這些人全都跑了,隻能記在賬上,等抓到了再殺。
……
武甲號沿江西進,轉入沱江,直奔成都而去,途經普州,當地官府飛馬報告成都,五百裡加急書送到成都蜀王府,當家人慧娘召集集團重要人物開了一個緊急小會議。
成都集團的核心成員包括於家四口,於化龍,於水氏,慧娘和於錦,以及劉元振、劉緯父子,川渝相爭,成都一直是落於下風的,所以白龍王來投,他們都很興奮。
商討的核心不是要不要收留劉驍,而是如何擺出一個隆重熱烈的排場來,順便將重慶方麵一軍。
當武甲號在普州補充完煤炭繼續北上時,發現沱江裡出現了大批白色塗裝的炮艇,掛滿旗以水師最高禮儀列隊歡迎,成都方麵不以為水軍見長,軍艦都是小噸位的內河炮艇,眼前這些幾乎是沱江艦隊傾巢出動。
在艦隊的護衛下,武甲號抵達成都以東百裡外的柏茂鎮碼頭,還沒到地方就感受到喜慶的氣氛,鑼鼓嗩呐聲距離老遠傳了過來,今天是一個難得的大晴天,劉驍站在甲板上手舉望遠鏡眺望北方,遠遠看到一個探空氣球漂浮在空,雖然看不清吊籃的人,但他斷定那裡麵的人一定看到了武甲號。
站在吊籃的不是彆人,正是川軍第一猛將於錦,當年他十歲就勇冠三軍,如今年近四旬,正是精力經驗最為豐富的年紀,而且於錦一直樂於嘗試新事物,熱氣球具備一定風險,但他還是堅持親自上來。
於錦手裡的望遠鏡還是二十年前的老貨,一架廉價的所謂俄羅斯進口藍光鍍膜望遠鏡,百十塊錢批發來的,但質量過硬,外殼塑料皮都磨損的發白了還能用,鏡頭出現了一艘被白色艦艇簇擁的黑紅塗裝炮艇,必然是白龍王的座駕武甲號了。
隨著於錦一聲令下,碼頭上休息的儀仗隊全都忙碌起來,列隊整頓軍容,炮兵裝填火藥預備放禮炮,成都數十名武大員身穿朝服翹首以待。
武甲號緩緩駛向碼頭,在棧橋旁停穩下錨,岸炮齊鳴,足足七十二響,沒裝實彈,空氣彌漫著硝煙味道,但並不會讓人聯想到戰場,更像是過年的氣息,嗩呐聲一直沒停過,劉驍沒下船,他在等人。
岸上一片朱紫之色,那是高階官員袍服的顏色,朱紫之間青羅傘蓋之下是一張空椅子,想必是給自己留的。
有人向武甲號走來,為首的是鳳冠霞帔的慧娘,緊隨其後的是劉元振和於錦,再往後才是於化龍等一乾將領,棧橋上明明鋪著紅地氈,但他們不走,走旁邊來到棧橋儘頭,統一跪倒,口稱恭迎主公。
劉驍這才從船艙裡邁步出來,他很欣慰,慧娘給了自己足夠的尊重,以最高禮儀迎接,這態度比王洛嘉好太多了。
紅地氈是留給白龍王走的,劉驍攜手慧娘共同走在紅地氈上,一路向前,碼頭貨場上是三軍儀仗隊,足足三千人馬接受檢閱,軍容嚴整,刺刀如林,劉驍頷首,對於錦道:“練得好兵。”
於錦趕緊自謙一番,他從小就是白龍王的小迷弟,現在三十七歲的年人了,在偶像麵前依舊噤若寒蟬。
劉元振也湊了過來,當年他是四十歲正當年,如今已是花甲老人,胡須夾雜著些許花白,他的兒子劉緯也是四旬的年了,眉眼更多的是謙遜低調。
“爾等都是有功之臣。”劉驍誇讚一句,回望武甲號,船上搭載的五十一名叛亂士兵也下了船,沒人招呼他們,艾誌勇等人手足無措。
“這些兒郎是我的衛隊,信得過的好漢子。”劉驍對慧娘囑咐了一句,“都留在我身邊當差。”
“那是自然,每個人都要重賞。”慧娘當即傳令,“給他們發咱們的軍裝被服,編入王府衛隊。”
“還有武甲號的兒郎們,也得重賞。”劉驍說,“武夔加水師統領銜。”
聽到這話,站在後排的於化龍眉頭一皺,但沒說什麼。
從柏茂鎮到成都有百裡之遙,成都和重慶不同,是一座地勢平坦的平原城市,東西兩邊各有沱江和岷江水路,柏茂鎮就是成都最重要的物資運輸轉站,為此修了一條鐵路,此時一輛漆黑的蒸汽機車披紅掛彩停在軌道上,蒸汽四溢,汽笛長鳴,迎候白龍王登車。
這列火車掛了十二節車廂,其一節是劉驍的包廂,另一節是大員們乘坐,其餘十節都是敞篷露天運兵車,裝運隨行衛隊,車廂裡並沒有艾誌勇等人的位置,這支小部隊孤零零的等在貨場邊緣,無人問津。
但劉驍記得他們,他和誰都不熟,隻和武夔艾誌勇等人過過事兒,有信任,有了上次的教訓,他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上車之後,他就問慧娘:“我的衛隊呢?”
慧娘笑道:“不想著我們這些人,倒惦記著他們,夫君真是薄情漢。”
這話也隻有她的身份才能說,而且是開玩笑的性質。
劉驍從容應對道:“怪我沒說明白,兒郎們有大功,若不是他們,在合川我就被奸人所害了。”
這句話很有效,慧娘最討厭的就是王洛嘉,雖然劉驍沒明說奸人是誰,總和重慶那位奶奶脫不開乾係,她眉毛一挑道:“是妾身草率了,來人,給王爺的衛隊安排一個車廂。”
不但安排了車廂,還把艾誌勇和艾小嫚送到劉驍身邊,慧娘搭眼一看小嫚的容顏身段,非常放心。
火車的時速很慢,回成都的路途漫長,擺上火鍋一邊喝酒一邊敘話,內容一小半是敘舊感傷,一大半是罵王洛嘉。
兩個時辰後,酒足飯飽的劉驍抵達成都,與二十年前相比,城裡多了很多煙囪,黑煙滾滾,頗有些工業革命初期的味道。
劉驍很欣慰,問那些是生產什麼的廠子。
慧娘說:“那些不是工廠,是燒鍋爐的澡堂子,冬天泡個熱水澡,喝著熱茶擺龍門陣,彆提多寫意了。”
劉驍想起重慶那些油頭粉麵的待考青年了,這兩邊大哥不笑二哥,從精氣神上都失去了爭奪天下的銳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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