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錦說的沒錯,想要有所成就,必須先把重慶收服,劉驍對這一點是讚同的。
慧娘拿出算盤,給他算了一筆賬,從士兵軍餉,口糧,打仗耗用的軍裝被服武器彈藥糧草煤炭算起,出動三萬戰兵,四萬輔兵,打三個月,傷亡撫恤按百分之十計算,需要耗費四百萬貫,而財政每年也不過二百萬貫,就算加稅又能加幾個子兒。
現在打仗和以往不同了,成本更加高昂,川渝兩邊軍餉極高,形成內卷,火器普及,打仗從拚人力馬力變成拚鋼鐵產量煤炭產量,太費錢了,打贏了還好說,打個平局就是白費錢,打輸了還得賠錢,這買賣不劃算啊。
“有人願意捐錢麼?”劉驍問,“比如令尊大人,於錦,還有劉元振。”
“他們在等你掏錢。”慧娘說,“都說你能點石成金,撒豆成兵,都指望你呢。”
劉驍是帶了點黃金,但那點錢杯水車薪,就算他把藏在龍潭下的黃金和儲備物資全都拿出來,恐怕也不足以支撐一場大規模長時間的戰鬥。
忽然之間劉驍醒悟了,他明白了一件事,自己的本事沒見長,但大家對自己的期待隨著時間的消逝而倍增,就像明星和藝術家死了之後才成神一般,自己被他們神化了,可自己注定會讓所有人失望。
自己既發明不出什麼新科技,也拿不來先進的產品,也指揮不了幾萬大軍,想來還是王洛嘉更了解自己,當個牌位供著或許真的是自己最好的歸宿。
想通了這一點,他意興闌珊,萌生退意,朝思暮想的妻兒其實並不需要自己,而自己也無法給他們提供什麼。
他既拿不出錢來討伐重慶,也不想和王洛嘉刀兵相見,麵對財政局麵更是一籌莫展,賈似道那樣的權臣用了半輩子都沒搞定的事情,憑什麼自己初來乍到就能解決。
彆看現在成都這幫臣子對自己恭恭敬敬的,可當他們看清楚自己的斤兩之後恐怕就沒這麼客氣了,慧娘或許念舊,但兒女們可不把這個爹當回事。
這件事越想越害怕,以至於讓劉驍輾轉難眠,他盤點手上能打的牌,堪用的極少,在這裡一身武藝根本派不上用場,需要的是運籌帷幄,是領導魅力,是宏才大略殺伐果決,他哪一樣都不具備。
他甚至可以想象,當自己提出一些幼稚的政治主張時,於錦劉元振等人鄙夷的眼神,被人看清楚底牌之後,就彆再想翻身了,成都不是鐵板一塊,慧娘也不是王洛嘉那樣的狠人,護不住自己周全,與其等矛盾激化,還不如提前走人,做個閒雲野鶴也好,江湖遊俠也罷,總歸都比蜀王府裡做個牌位強。
可他又沒法向慧娘開口,徹夜心事重重,直到五更時分才睡著,睡了沒多久就沒叫醒。
下人來報說大將軍已經等候多時,大將軍就是於錦,劉驍的小舅子,他讓人把於錦叫進來一起吃早飯,邊吃邊談。
於錦是來催昨天的商討結果的,他迫切的想打仗已經很久了。
劉驍問他,軍費從哪裡出?
於錦振振有詞:“印錢不就行了,有紙張有油墨,還怕印不出大宋寶鈔麼。”
劉驍說:“印錢太多,會引起通貨膨脹的。”
於錦說:“這個我懂,但是通貨膨脹是有周期的,咱們先印一百萬貫用來打仗,等拿下重慶,民間還沒反應過來,到時候繳獲大量的戰利品,不就衝抵了通貨膨脹麼。”
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於錦並不是頭腦簡單的武夫,他的策略從某種方麵來說也是合理的,對外輸出戰爭,轉移矛盾,還能利用戰爭賠款衝抵通脹,這是個人才啊。
隻可惜計劃歸計劃,現實歸現實,誰規定你出兵就一定能贏的。
於錦說:“以前沒人支持我也就罷了,現在姐夫你來了,也不支持我,我可就委屈大了,我打仗可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姐夫,為了劉蜀將來啊。”
劉驍隻得問他解決軍費之後,軍事上如何打算。
“我有奇兵。”於錦忽然壓低聲音,“和彆人說了他們也不懂,但姐夫肯定懂,隻要錢足夠,我就能造出飛艇來。”
劉驍大驚:“飛艇還是熱氣球?”
於錦說:“熱氣球算個鳥,一個籃筐裡最多裝五個兵,偵察還行,不能用來打仗,我造的是正兒經的飛艇,是齊柏林號。”
劉驍更驚訝了:“你連齊柏林號都知道!”
於錦略有得意道:“這不是姐夫你拿來的書麼,我細細看了,飛艇這東西甚好,能運兵,也能裝火油炸彈進行轟炸,氫氣飛得高,現有的火炮根本打不到,完全是無敵的存在。”
劉驍問:“可是你怎麼製造氫氣,你有這個工業基礎麼?”
於錦說:“有啊,燒堿就能製造氫氣,用牛腸子外的一層薄膜存氫氣,湊夠一萬個,裝在竹子編織的艇身裡,下方吊著艇身和發動機,一天能走三百裡。”
劉驍被他描繪的奇異場景吸引了,問道:“不會還是燒煤的吧?”
於錦說:“煤的熱值不夠,得用葵花籽油,葵花籽油的熱值是兩萬一千三百四十七千焦每斤,就比汽油低了一點,咱們現在沒能耐煉汽油,還壓不出葵花籽油麼?”
劉驍歎為觀止,愣了一會兒問:“用的什麼炸彈?”
於錦說:“用的是硝化棉做的燃燒彈,還有硝化甘油和矽藻土做的炸彈,炸彈掛在架子上,一拉閘往下掉,飛艇外殼蒙皮是絲綢的,畫上猙獰的獠牙老虎頭,光是看見就能讓他們魂飛魄散,早早投降。”
劉驍說:“你確定這種飛艇不是叫基洛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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