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李庭芝也沒法抱怨,這事兒擱在自己也辦不來,人家去打地獄級任務,把新手級的讓給自己辦,還給兵馬給錢糧,再抱怨就沒良心了。
官家很沉得住氣,雖然心裡已經驚濤駭浪,表麵上還是雲淡風輕,問李庭芝:“卿可當大任。”
皇帝開口了,李庭芝順坡下驢,當場領命,慷慨激昂,發誓不辱使命。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兩軍交接防務,白龍軍南下撤離,淮軍頂上,李庭芝躊躇滿誌,準備大顯身手,忽然又有突發情況。
官家不願意隨李庭芝禦駕親征,官家也要去取大都。
這就有些任性了,自古以來,千裡奇襲都是風險極高的事情,大都地處燕雲,三百年來不受原王朝節製,那裡的漢家兒早就不奉宋朝為正朔了,屬於妥妥的敵占區,老實說李庭芝不太相信劉驍能成功。
但是還有比官家還任性的,劉驍居然答應了,一番商量後,決定將官家的鹵簿儀仗留在淮軍,再留一支禦前班直作為幌子,就當官家仍在這邊禦駕親征。
安排就緒後,劉驍帶著官家直奔上海而去,與此同時,一支船隊從四川浩浩蕩蕩而來,穿過重慶和鄂州,目的地也是上海。
劉驍之所以將新練的義烏兵和俘虜兵丟給李庭芝,是因為他另外有大牌,從成都調來的嫡係川白龍,乃是當世最強陸軍。
而帶隊的是他的親小舅子,威名堪比霍去病的名將於錦。
時間倒退一個月前,大元朝鞏昌二十四州都總帥汪惟正修書勸降成都劉元振,得到積極回應,有了內應,汪惟正信心滿滿,率軍走陰平道隻取成都。
陰平古道是三國時鄧艾取蜀國時開發的一條極其險要的山路,崎嶇難走,成本太高,所以不可能成為商路,《三國誌》上有記載,“艾自陰平道行無人之地七百餘裡,又糧運將匱,頻於危殆。艾以氈自裹,推轉而下,將士皆攀木緣崖,魚貫而進”。
七百路山路得不到糧草補給,隻能靠士兵自帶乾糧維持,懸崖峭壁,戰馬也無法通行,所以汪惟正率領的是一支純步兵部隊,而且是輕裝的。
一路上汪惟正非常警覺,派出多路斥候探查敵情,生怕被埋伏,幸運的是一路上除了飛禽走獸,渺無人煙。
陰平道最大的難關在於摩天嶺,懸崖峭壁根本無路可走,汪惟正早有準備,他效仿鄧艾,預備了許多馬毛編織的厚毛氈,把自己裹在氈子裡,硬生生從山頂上滾下去,即便有毛氈作為緩衝,還是摔死了一半人,這和鄧艾當年的數據保持了一致。
汪惟正的一萬人從摩天嶺下滾下來就變成了五千人,折損了一半,換一般軍隊早就士氣崩塌了,但他們有一位意誌力比鋼鐵還堅硬的主帥,汪惟正發誓要報父仇,任何艱難險阻都不是退縮的借口。
安葬了袍澤,收拾了兵器輜重後,五千人繼續出發,西路軍的這支偏師終於有驚無險的走出了陰平古道,來到四川盆地,前麵就是江油關,三國時江油關守將馬邈投降鄧艾,從此長驅直入下成都。
在汪惟正的計劃,他的軍隊將會在江油關稍事休整再取成都,因為部隊實在是太疲憊了。
汪惟正的五千甘肅兵耐苦戰,七百裡絕險山路走下來,損兵不過數十,個個都累的餓的脫了形,如同一群厲鬼,衣衫鞋帽破爛不堪,唯有手的兵器完好無損。
前麵就是江油關,這是個天險自成的雄關,峭壁筆直,江水翻湧,沒有火炮根本拿不下來,當年鄧艾奪取江油關,靠的是神兵天降的心理打擊,和蜀軍守將的慫,老實說相當之冒險,賭的因素太大了。
而今汪惟正有十足的把握,因為江油關的守將是劉元振的長子劉緯,是自己人。
江油關上,一麵宋旗懶洋洋的耷拉著,看不到守軍,關門也開著,這幅景象是正常的,江油關地處腹地,沒有戰爭威脅,守將鬆懈也在情理之。
汪惟正率軍直奔關門,他做了兩手打算,如果計策失敗,就奇襲變強攻,眼瞅著城門近在遲尺,忽然門內推出一門奇怪的帶輪子的方盒子,上麵密密麻麻全是洞眼。
“不好!”汪惟正率先爬下,那方盒子噗噗冒火,無數火箭射出,城牆上也齊刷刷出現一排火槍兵,輪番發射,可憐這些經曆過摩天嶺而未摔死的精兵悍卒,一箭未發就倒在江油關下。
汪惟正心知計,悲憤不已,本想趁著敵軍裝彈藥的空間冒死搶關奪城,但他很快發現這個計劃不成立,白龍軍的火力太密集了,江油關不知道埋伏了多少兵。
元軍丟下一地屍體,倉皇後撤,汪惟正恨意滔天,他恨劉元振出爾反爾,也恨自己太蠢,居然這麼簡單的計。
失敗不可避免,汪惟正心灰意冷,拔刀自刎,左右急忙拉住他的手臂,苦苦相勸。
汪惟正一心求死,回是回不去了,他又不想投降受辱,隻能一死了之。
忽然奇怪的聲音傳來,一片巨大的陰影遮住了陽光,元軍抬頭望去,隻見一艘巨大的飛艇正從江油關上空冉冉升起,這是他們從未見過的奇觀,很多人剛才還咬牙啟齒準備頑抗到底,下一秒就徹底失去了鬥誌。
這其就包括汪惟正,他的鬥誌在頃刻間瓦解,鋼刀落地,頹然坐倒,如同筋骨被抽走一般,再也動彈不了。
對手有上天相助,這仗還怎麼打。
他不知道的是,自從他的密信送到成都之後,川白龍上上下下就進入一種狂喜之,為了招待這路元軍,川白龍動用了最強陣容,於錦親自出馬,江油關聚集了數萬白龍軍,前前後後都布置好了口袋陣,確保萬無一失。
元軍喪膽,不戰自敗,白龍軍順利將這五千人繳械,汪惟正被帶到於錦麵前,他依然保持著最後一絲骨氣,說我絕不投降。
為了避免尷尬,於錦沒讓劉元振父子出麵,他解下披風,披在汪惟正身上,說道:“總帥此言差矣,勝敗乃兵家常事,就衝你敢走陰平古道,我就佩服你是條漢子。”
汪惟正點點頭,英雄識英雄,人家給麵子,他就接著,但想讓我投降還是免開尊口吧。
於錦又說道:“我有一事不明,還請總帥教我。”
汪惟正說:“但講無妨。”
於錦說:“鄧艾走陰平道那是第一次瞎胡走,沒帶繩子可以諒解,你為啥不多帶長繩,索降而下,還非得學鄧艾裹個氈子往下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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