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驍拍著他的肩膀說:“老郭,還記得在上海時我對你說的話麼,普天之下,用漢字,尊聖人的,就是同胞,我為什麼不打大都,就是因為蒙古人是可以爭取的,他們弓馬嫻熟,吃苦耐勞,但是化不行,我們可以同化之,就像商周時的東夷人,現在誰還記得?”
郭侃剛想表達一些自己的敬佩之情,王力輕輕叩門,進來稟告:“大都使臣到。”
劉驍一凜,莫非有什麼變故,傳使者進來說話,來的還是老相識那木罕,見禮之後,他將來意道出,確實出乎預料
忽必烈要將自己的小女兒闊闊真公主嫁給劉驍。
這是善意的表達,遊牧民族也沒什麼輩分的概念,劉驍自然不會接受,但他也不會拒絕,問那木罕公主芳齡多少。
“十七歲。”那木罕說,“闊闊真是我最小的妹妹。”
劉驍掐指一算,對官家說:“臣算過了,此女能旺夫,陛下不妨收為後妃。”
這是妥妥的政治聯姻,身為皇帝就該承受這個,沒得選。
趙雅十四歲,比闊闊真公主比趙雅小三歲,今年十七,民間有雲,女大三抱金磚,結了親,宋元就真成了親戚之國。
官家當即傳旨,封闊闊真公主為元貴妃。
劉驍很欣慰,官家長大了,能以一個政治家的高度看問題了,他連公主長啥樣都不關心,是不是殘疾也無所謂,隻要是忽必烈的女兒就夠了。
王力又來敲門,這回臉色凝重,對劉驍附耳密語幾句。
劉驍臉色如常,說有點事情,大家先散了吧,各自回去,切莫外出。
郭侃和那木罕告退,官家也要走,被劉驍按在椅子上:“陛下和臣在一起就好。”
緊跟著進來的是軍統司總領張一佳,她現在負責情報工作,既對外,也對內。
“啟稟主公,川白龍三十餘名偏將以下軍官要發動兵變,就在今夜。”張一佳說道,“他們起碼能蠱惑十個營的兵,如何處置?”
劉驍道:“調水師步勇護駕,發布消息說於錦回來了,請名單上的軍官去他大帳議事,儘量彆死人,去辦吧。”
一旁的官家臉都白了,萬萬沒想到,禍起蕭牆,最大的危機來自內部。
劉驍笑道:“陛下莫怕,一幫血氣方剛的小孩子以自己的方式理解戰爭,總覺得再努力一下就能拿下大都,就想著下克上,幼稚啊。”
他說的沒錯,川白龍軍有一幫軍校出身的少壯派,他們以於錦為偶像,對偶像的偶像反而不感冒,停戰讓他們極為不爽,偏偏此時於錦不在此處,事急從權,就隻能先動手破壞盟約了。
他們的計劃是殺掉白龍王身邊的“奸臣”,軟禁劉驍,裹挾官家繼續打仗,等拿下大都,擒獲忽必烈,再把劉驍放出來,而他們這些義士則甘願受死。
這些熱血青年軍官打仗厲害,做地下工作是外行,串聯的時候走漏風聲,被安插在軍的情報人員發覺。
兵變這種事情是不能對普通士兵說的,也沒必要說,當兵的隻需要聽招呼就行。
上千士兵集結起來,全副武裝,每個人在右臂上紮一根白色的布條作為識彆符號,此時天下起大雪,燕山雪花大如席,平添幾分風蕭蕭兮的滄桑悲壯感。
忽然一隊騎兵從轅門進入,打的是大將軍於的旗號,有人看到飛報叛軍首腦們,說於錦回來了,看的清清楚楚,絕對沒錯。
這很符合於錦的作風,想必是聽說和談,忍無可忍,連夜從上都趕回來的。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旗牌來傳令讓他們去大將軍的軍議事。
眾人不疑有詐,人總是願意相信自己期盼的事情成真,於錦在,勝算就大增,他們集體前往軍,都進了院子才發現氣氛不對,燈火下站滿了渝白龍水師步勇,為首的竟然是打扮成舅舅模樣的劉蜀。
一場兵變被消弭於無形,沒人知道今夜曾經萬分危急,驚心動魄過。
但這仗是真的不好打了,少壯派的好戰已經壓不住了,劉驍並未快刀斬亂麻將這些熱血男兒軍法處置,隻是將他們軟禁起來。
一夜大雪,燕趙慷慨悲歌之地銀裝素裹。
戰爭莫名其妙就打完了,大都軍民卸下千鈞重擔,宋軍上下也暗暗鬆了口氣,簽字儀式依然放在城下,麗正門的廢墟清理出一條路來,鋪上紅地毯,雙方士兵聯合執勤,旌旗蔽日,鑼鼓喧天,不像是簽訂城下之盟,倒像是皇帝大婚。
這是一個莊嚴隆重的時刻,除了極個彆戰爭狂人失望失落失去方向之外,絕大多數人開心的如同過年,一將功成萬骨枯,將領們可以憑借戰功彪炳史冊,他們這些尋常士卒隻能默默無聞的死去,正所謂古來征戰幾人回,老婆孩子熱炕頭比飲馬天山,封狼居胥更加現實。
吳軒作為聯合執勤士兵,親眼目睹了簽約儀式,這是堪比二百十年前檀淵之盟的合約,雖然很多人對檀淵之盟頗有微詞,但這個盟約確實讓宋遼兩國的百姓享受了百年和平,也正是常年不打仗,才導致軍備鬆弛,後來被女真人鑽了空子,曆史就是這樣,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在吳軒寫給楚州家裡的信件上說,元朝皇帝形甚偉,垂發辮,不怒自威,而白龍王就是“如菩薩下凡,頭頂光圈。”
現在劉驍在百姓心的定位已經是活菩薩了,他一念之間,活了豈止幾十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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