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次日早上,有人在州衙門前擊鼓鳴冤,衙役收了狀紙,原來是本地百姓狀告教堂荼毒孩童,還帶著證據,一個大玻璃瓶裡裝著嬰兒的內臟,觸目驚心,令人發指。
袁耀慌了,怕什麼來什麼,好在軍門大人在,於是在州衙大堂上擺了一把椅子,請軍門旁聽,一同審案。
劉驍身穿一品武官袍服,大馬金刀的坐在堂上,麵前站著兩個人,一個是本地士紳武某,舉人出身,所以免跪,還有一個是秀才出身的訟師,也可以免貴,訟師口若懸河,將洋人的罪行一一羅列。
說到挖嬰兒內臟做藥的時候,訟師激動不已,大堂外麵的百姓也激動起來,武財主捋著胡子,得意洋洋。
袁耀看向劉驍。
劉驍站起身,抓起驚堂木重重砸在公案上,衙役們齊刷刷用水火棍懟地,發出“威武”低吼,大堂靜了下來。
“帶證人。”劉驍越俎代庖,從簽筒裡拿了一支簽子丟在地上,這是跟戲曲裡學的動作,瀟灑的很。
很快就有兩個人被帶到堂上,一個是看教堂的教民,一個是本地無賴,兩人已經皮開肉綻,想必是吃過一頓水火棍了。
“知州大人來吧。”劉驍坐回原位。
袁耀開始審案,原來是武某唆使的無賴買通看教堂的人,昨夜從新墳裡挖出屍體來掏心挖肺製造偽證來告教堂,這一切都在官府的掌控之,之所以沒有當場拿人,就是想抓住主謀。
案犯供認不諱,案子告破,袁耀按律處置了相關人等,但圍觀人群卻不滿意了,他們才不管什麼事實真相,這一定是官府偏袒教堂。
劉驍一聲令下,軍隊出動,將路德夫婦抓到了公堂上,這下百姓們開心了,七嘴舌,堪比過年。
路德夫婦依舊鎮定自若,他們相信這個會說英語的滿族將軍是接觸過明的人,更相信明的炮艦在大沽口的威力。
劉驍用英語說道:“你們本沒有錯,錯的是不該在這個時代來到這個地方。”
然後用京師官話宣布,判處這兩個人死刑,立即執行。
不待百姓們回過味來,一群軍人湧上來將路德夫婦五花大綁,推到州衙門口亂槍擊斃,裝進棺材拉走。
這一番騷操作下來,袁耀的臉都嚇白了,軍門辦事太雷厲風行了,洋人說殺就殺啊,上麵怪罪下來,這到底算誰的。
外麵火光熊熊,是教堂被點燃了,這也是軍門的主意。
商州百姓可開心了,一口一個青天大老爺的喊著,大老爺和軍門幫他們完成了多年的夙願,隻有那些教民臉色灰白,以後可沒他們的好日子過了。
“軍門,這……”袁耀哭喪著臉,三千兩銀子就買了個這樣的結果,太坑人了吧。
劉驍笑道:“假的,子彈沒裝彈頭,路德夫婦被裝進棺材送出城去,燒掉教堂是斷了他們的退路,銀子我給他們做路費,你放心,他二人現在想的是找公使館告狀,不是來找你的麻煩。”
袁耀說:“那還不是一樣,找到德國公使,公使再找總理衙門,最後還是怪在下官頭上。”
劉驍說:“最近政局動蕩,德國公使也會死於非命,等太後向十一國宣戰後,你會果斷殺了洋人受到嘉獎,等國聯軍打進來秋後算賬,你又會因為沒殺洋人受到嘉獎,三千兩花的絕對值了。”
袁耀說:“下官糊塗了。”
劉驍說:“大清本來還有十一年壽命,我一來,興許是續命,興許是提前終結,總之跟著我乾,保你官居一品。”
這話說的大逆不道,但卻深得人心,,戊戌變法失敗之後,國家的去向更加迷茫,老百姓活的渾渾噩噩,國家頂層得過且過,像袁耀這樣的層官員最迷茫,變法行不通,革命更不行,到底該向何處去呢,這時候國家最需要的就是一個鐵腕人物,最好是像趙匡胤那樣執掌兵權的大將,才能力挽狂瀾。
袁耀安排師爺將本次事件處理始末寫成公,呈交商洛道之前先讓劉驍過目,劉驍拿起筆來改了許多,把關於自己的全都劃掉了。
“本帥豈能與你爭功,功勞都是地方上的,和軍隊無關。”劉驍說,“袁大人把糧草安排好就行了。”
商州城外正在建設軍營,一萬多人駐紮的營房兩天兩夜就造起來了,這是多年行軍打仗的部隊具備的基本素質,但在商州百姓眼裡就不一般了,本地也有綠營兵,平時在家擺攤做點小買賣,一個月點一次卯,不會騎馬,不會拉弓射箭,更不會放抬槍,唯一的作用就是穿上號衣拿一把鏽跡斑斑的牛尾刀嚇唬老百姓。
而這支客軍的素養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不擾民,不劫掠,每天就知道操練,偶爾夥頭軍去集上采購也是拿真金白銀買肉菜。
一個偶然的機會,某夥頭軍去集上割豬肉時,跑得渾身發熱,隨手摘下了軍帽,露出了道士一般的發髻。
集上的人都驚呆了,這是大明發型啊。
清軍入關後,留發不留頭,所有漢人都被迫留起了金錢鼠尾極其醜陋的滿族發型,也必須拋棄自古以來的右衽服裝,改穿滿族的馬褂,時至今日,清初的排斥反抗已經消弭於無形,老百姓對於留辮子習以為常,再看到陌生的發髻,他們不禁浮想聯翩。
這到底是一支什麼軍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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