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屬院的平房區,吃的是前些年從山上引下來的泉水,但軍嫂嫌在家裡洗不痛快,還得往外拎臟水,她們還是習慣去井邊洗。
井邊上己經聚集了三四個軍嫂,這裡有青石板,井水旺盛,愛怎麼禍禍怎麼禍禍。
“聽說了嗎?蔡司務長的娘昨晚走丟了,至今沒找著。”
另一個軍嫂回答道:“聽說了,家屬院就住著這幾家還有一個菜園子,怎麼能走丟人的?”
“檢查檢查圍牆,看看是不是從圍牆翻走了。”
“彆胡說了,蔡司務長的娘沒有七十,也六十大幾了,再年輕個四十年,未必能爬上個圍牆。”
做這個假設的軍嫂辯解道:“萬一有個缺口呢?上次孔令明不就是從缺口翻進來的?”
“那可不一樣,你拿一個老嬤嬤和一個老偵查兵比?缺口當時就補上了,還檢查了一遍圍牆。”
“一個大活人能不見了?”
幾個人同時看著井口,會不會……
到底有兩個膽大的,趴在井口往裡一看,這個時候光線明亮起來了,在水麵上影影綽綽有東西,再仔細看看,有人大叫了起來,“媽呀——”
這一嗓子何其驚悚,穿透力之強,把一百米之外的蘇憶安驚醒了,睡意全無,索性起了床。
拉開大門,劉相雲也正在門口張望。
“嫂子,怎麼回事啊?”
“好像是蔡司務長的娘掉井裡麵了。”
“啊?救上來了嗎?”
“傻妹妹呦,一晚上了,人還能活著嗎?”
不認識也就罷了,頂多是同情,感觸沒有那麼深;但認識就不一樣了,音容笑貌還在腦海裡,人卻沒了……蘇憶安明明胃裡沒有東西,卻似翻江倒海一樣。
“我的娘哎,可算找著你了,你怎麼說沒就沒了?咱娘倆的緣分剛剛開始,我還想著好好孝敬你,你可讓我們心疼死了——”
要不是蘇憶安是她的鄰居,要不是蘇憶安知道她的稟性,還真有可能被她騙了,以為孔雪燕有多賢惠,有多孝順。
蔡大娘撈上來了,泡在井水裡太長時間,屍體嚴重泡發走形。蔡國斌如同傻了一樣,哭不出來,眼淚掉不下來,抱著他娘,一言不發。
誰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隻有孔雪燕“悲痛欲絕”,要不是有人拉著,大有跟老人去了的架式。
沈營長和楚聞鬆都來了,事己經出了,人己經死了,這麼熱的天,先處理後事要緊。
兩個戰士把蔡國斌拉開,要等其他的子女到,隻能先把人送到殯儀館。
經過調查,得出的結論是老人夜裡出門,光線不好,又不熟悉環境,失足落水致死。
要說部隊沒責任也是有責任的,哪怕打水井的初衷是為了方便澆菜園子和洗衣服;哪怕打水井時,現在的營部領導還不在這個位置上。
經過上級批準,部隊基於人道主義,給了一百六十塊錢的喪葬費。
“聞鬆,你說老人是失足落水還是故意尋死呢?”
井口那邊有台階,可不是平地,但凡會思考的人就知道那不是路,不是通道。
“人己經死了,追究起來沒有意義,是失足還是故意,隻有死者知道了。”
“真是想不到,一個活生生的人說沒就沒了,想想人還真是脆弱,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活一天就勞碌一天。”
楚聞鬆拉住蘇憶安的手,“我們都要好好的,誰也彆撇下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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