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期待的小生命,整個生產過程孩子爸爸都沒參與。那個時候鄉下人愚昧,懷孕了遮遮掩掩,就從來沒想過也不知道去衛生院檢查檢查,看看胎位正不正。
以至於蘇憶安臨盆了,才知道胎位不正,孩子是站在子宮裡的,生的時候是雙足先露。
這也注定了蘇憶安生產時的不順利,那天天下著大雨,轟隆隆打著春雷,蘇憶安的嗓子啞了,力氣用完了,孩子卡著生不出來。
白紅梅沒有想到,唯一的閨女在走她的走路,她鬼門關裡走了幾遭,挺過來了,憶安也能挺過來嗎?
血滴滴嗒嗒滴在地上,就像在用刀紮白紅梅的心臟。
產婆大汗淋漓,她接過無數次生,數都數不過來,這樣的情況很少見。
“三嬸子,保大吧,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
蘇憶安已經丟掉了半條命,即便如此,她的頭腦是清晰的,白紅梅的話一字不落全聽到她的耳朵裡。
“不行,我要生。”
蘇憶安知道這可能是她唯一的孩子,她不能失去,也輸不起。
“你傻啊,留得青山在,才能有柴燒,以後還有機會生。”
“不行,我要生,他是我的孩子,隻有我才能做決定。”
拗不過蘇憶安,白紅梅才對產婆說:“三嬸,再試一次,剪吧。”
產婆拿了把剪刀,消毒。
“聽我的指揮,讓你使勁就使勁,一點力氣也不能留,吃奶的勁也要使出來,聽見了嗎?”
“聽—見—了”
“一,二,三,使勁,再使——”
終於,隨著下體的一陣刺痛,有什麼東西從腹中流出,蘇憶安如釋重負。
“孩子不會哭。”
“在肚子裡憋的時間太長了。”
蘇憶安的心又提了起來。
產婆叭叭叭大力拍打著孩子的屁股,孩子倒立,還沒有清理乾淨的小臟孩身體大力晃動,看著蘇憶安很是心疼,又彆無選擇。
好久,才傳出孩子虛弱的哭聲。
孩子,活了。
直到第二天,孩子的爸爸才知道他有了一個兒子,心情是複雜的,好歹來看過孩子兩次,買過一隻雞,送過兩次肉。
孩子請九,露過一次麵。
自己女人生產時所受的苦,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也許,因為不愛,所以也不心疼吧。
安安這個名字是蘇憶安起的,一個意思,孩子是她蘇憶安的;再一個是希望他平平安安長大。
除了父母,安安是她的全部……
安安啊,是蘇憶安心中永遠的痛,她向天許過願,希望這輩子安安還能做她的兒子,上輩子給不了的,這輩子竭儘所能給。
這輩子,從懷孕五六個月起,蘇憶安就很注重胎位的問題,及時糾正,她一直避開走上輩子的老路。
儘管如此,蘇憶安的心也沒有完全放下來。
一個中午,王相雲來了,陳石榴來了,周潔來了,連劉嫂子這些素來交往不深的人也來了,蘇憶安嚴重懷疑有人“宣傳”了昨晚的“壯舉”。
楚聞鬆去下麵村子買了一隻公雞,宰了以後煮上了,因為白紅梅說過蘇憶安是雙胞,最怕體力不夠,大人孩子都會有危險。
十一點多鐘,小院裡飄出肉香,白紅梅喊蘇憶安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