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桂芬本心不壞,與戰他不可能與,畢竟有生命危險。
但在外邊締造大陣,這點他還是能做到的,剛想點頭,卻見巫四娘眉頭一皺:
“不行。”
“為何不行?”薑呐衣望過去。
“說了不行,就是不行。”
“締下大陣,衰敗之力才能遏製,傷心之力才不會蔓延,淚姑娘也才能清醒過來,閣下作為淚姑娘的朋友,有這能力卻不行動,莫不是惦記上了這對神魔瞳?”薑呐衣依照神諭指示,死死盯著老巫婆。
劉桂芬一愣,也看向了巫四娘手上的淚汐兒,剛想說話,巫四娘卻揚聲一喝:
“薑!呐!衣!”
這一聲吼得居高臨下,仿佛在喝一個目無尊卑的下人,像教訓一條上桌吃飯的狗。
不止劉桂芬聽愣了,心道你倆認識?
薑呐衣也聽迷糊了,心說不是老巫婆你誰啊,敢這樣和我魔祖行道使說話,信不信拔了你舌頭?
“連番相阻,難道閣下乃是魔祖行道使,趁淚姑娘行動不便,要奪舍至生魔體?”薑呐衣遵照神諭指示的這話一出,感覺前言不搭後語,自己才是魔祖行道使吧?
哪曾想,老巫婆聞聲眼皮一顫,像是有些害怕被這麼大的罪名扣在身上,連忙放開了手上淚汐兒:
“胡言亂語!”
她反應也是極快,立刻倒打一耙:“薑氏黃鼠狼給淚家餘孤拜年,才是沒安好心吧?”言罷用餘光瞥了眼劉桂芬,似乎是在提防此人。
薑呐衣無所謂的一聳肩。
昔日他就分不上淚家瞳,因為天賦不夠。
今日他也不惦記神魔瞳,還是天賦不夠。
身正不怕影子斜,在這一點上,因為資質太廢,契合不了淚家瞳,薑呐衣反而無所畏懼:
“那就觀我布陣,證明二位立場吧!”
“也不需要二位出手了,不搗亂即可,否則神亦打回來,看到我們隔岸觀火,一人一棍,希望你們還有命狡辯。”
這倒是大實話!
神亦,也不像是會給人機會狡辯的性格!
不管如何,薑呐衣表現到這個地步,劉桂芬不能落下,他還是傾向於救淚姑娘的,於是點頭同意:
“可。”
巫四娘雖不知道這姓薑的廢物在發什麼瘋,神亦二字,確實嚇人,不敢再阻止了:
“你想怎麼做?”
薑呐衣歪嘴一笑,立於死浮屠之城中,回身望向十字街角:“看好了!”
他竟突然有如請神附體,氣勢莫名變得神秘強大,十指憑空點去,手中靈線飛舞,在虛空便輕易紡織起了道則來。
“這……”
巫四娘頓時目露震撼之色。
這一手可給她秀住了,廢物薑呐衣,居然掌握了天機術,使得還如此高明?
“紡織天道?”
劉桂芬兩顆眼珠子差點跳出來。
難不成北域普玄薑氏還有高人,薑呐衣竟藏得如此之深,單論天機術造詣,比他幾百萬貢獻點兌換的水平還要高!
“刷刷刷……”
大陣布置得很快,不到小半刻鐘的功夫,煙雲籠罩,遮蔽住了內裡所有動靜。
從外往裡頭看去,死浮屠之城好似成了空城,裡麵既無人,也不引人注意了。
“這是何陣?”
劉桂芬想用貢獻點兌換出本質來。
但他庫存真不多了,想著能省一點是一點,看向一旁巫四娘。
巫四娘滿臉寫著震撼,驚喃出聲:“玄雲無機大陣?”
“什麼陣?”
“聖宮大陣……”
這倒是讓劉桂芬吃了一驚。
聖宮大陣,那不就是四陵山上,聖宮的護宮大陣嗎?
雖沒親眼見光,傳聞總歸是聽說過一些的,此陣渾然天成,伴四陵山而生,存在本身就有著聖帝境的強度。
後經聖宮法彙一脈不斷改良,終於可以人為操縱,比之昔日聖神殿堂桂折聖山上的護山大陣,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為先天,一為後天。
雖然後者乃道殿主得意之作,可道殿主再強,又怎比天地自成的大陣?
而這陣,如今竟給區區薑呐衣,複刻出來了?
“閣下竟有這般實力?”劉桂芬當真小瞧了人,對薑呐衣刮目相看。
巫四娘見淚汐兒有蘇醒跡象,心生煩躁,加上這陣她居然沒完全看懂,更是不爽:“隻是可惜了,和聖宮大陣還是有些許不同的,想來隻得其形、不得其神。”
“嗬嗬。”薑呐衣不置可否,當然他也給不了多少評價,一切都是按照神諭和人丸的指示、力量布陣,他不知道怎麼反駁,也不知道這陣強在哪裡。
“閣下為何選擇了聖宮大陣?”劉桂芬好奇。
薑呐衣作為布陣者,這會兒也見不著裡頭北槐和天人五衰的動靜了。
該是此陣一出,魔祖可以在裡頭,對二人更好的動手吧?
他隨口應道:“藏得住秘密。”
“天人前輩……”
旁側,淚汐兒悶哼一聲,悠悠轉醒。
實際上她神智一直清醒,隻是身處死浮屠之城,似受魔祖殘餘血煞之力影響,無法完全掌控身體。
北槐出現,傷心之力介入,更是雪上加霜,一直到出了十字街角,情況才有所好轉。
心知肚明,但局勢波詭雲譎,她自然是選擇表現出不知方才發生過什麼。
身邊三人,各皆有些詭異!
北域普玄薑氏的那張臉,她在意識不清的時候,也能辨得出身份來。
而恐怖的是,三人都掌握了天機術,並且造詣都不低。
這頓時讓淚汐兒覺得,孤立無援。
按照最壞情況打算,她甚至已將這三人都當成了道穹蒼,就在自己麵前自導自演一場戲,想奪道天人五衰或者北槐。
如此情況下,難得糊塗最好。
既不可節外生枝,淚汐兒一醒,連對薑氏的仇恨都壓了下去,第一眼看向的是大陣之內的天人五衰。
“浩然正氣!”
“他有浩然正氣!”
腦海裡已經響起了另一個聲音,從木子汐時期的記憶看,這種太虛之力,隻出現在一個人身上過。
且不說那位與徐小受的交情,單單天人五衰從虛空島罪一殿一路以來,跟她師兄妹倆的情誼看。
見死不救?
真做不到!
“要趕上,一定要趕上……”
淚汐兒一腳踩裂了地板,便要掠空而起。
同時神魔瞳力量祭出,目中黑白之氣氤氳,卻是震撼發現,窺不破大陣。
第一次,世間存在有神魔瞳窺不破之物。
第一次,神性之力、魔性之力兩大祖源之力迭加,被一區區大陣擋住了。
就仿佛祖神來了,都看不見大陣裡頭會發生什麼,都將擦肩而過。
薑呐衣,何方神聖,竟然布得出這種大陣?
不,他絕對不是薑呐衣!
“啪。”
手腕一緊,剛想起身,便被靈線纏住。
淚汐兒再想控製住自己不去正眼見那薑氏餘孽,這會兒也忍不住低頭,瞧上了那纏於腕上的靈線。
線如蛛絲,這端捆在自己手上。
線分明隻是以簡單的靈力壓縮而成,另一端於薑呐衣手腕上射出。
那是個極為怪異的手勢,木子汐卻見過,初次見時,徐小受便以這種“傀儡操線”的方式,於她窗外的牆上四處蹦躂,跟個蜘蛛人似的。
而這種隻有師兄妹倆知道的細節,顯然,道穹蒼模仿不來。
頓時,淚汐兒從群狼環伺的緊張感中安定了下來。
劉桂芬、巫四娘尚且不知,她隱約間已能瞧見提線木偶薑呐衣的身後,出現了一道所有人都看不見的身影,就在棋局之外開口:
“小師妹,你想去哪?”
“救人。”
“小小太虛,去送?”
“……那你去?”
“當然,舍我其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