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受,好久不見。”
才剛退回杏界,令神拜柳在西域大沙漠召降神之遺跡。
徐小受思緒一震,感受到了一股牽引,以極為強勢的方式,試圖將自己拉入黑暗之中。
魔祖的聲音……
這是一道意識攻擊。
如今意道長河凝聚,諸如此類的攻擊,徐小受輕易可以掙斷。
他並沒有這麼做,而是斬分出一縷意識體,帶著若情況不對,索性完全拋棄的心思,順應了接引。
很難得自己這個目前還沒站到台麵上來的對手,竟是想要主動給自己透些底,怎能不見呢?
嗡!
心緒輕微顫響,意識遙遙飛越。
藥祖強行接引自己那次,徐小受意識固守己身,尚未聯接五域意識。
因而那次,他是入了花香故裡之後,好長一陣,才琢磨出了去向是何處。
今時不同往日,這一次截然不同。
在本體踩出意道長河之後,徐小受能清晰感受到的魔祖的那些彎彎繞繞。
斬分出去的意識體,先是在五域天道之中被帶領著亂竄,像是要模糊掉人的判斷力,讓人迷失方向。
接著還不知足,又帶著人往時間長河上溜達,在跨越了無數時空,走過了無數地方之後,才悄悄溜了回來。
到這一步,即便是尋常祖神,若不修點感悟型大道,怕也要稍稍迷失了。
徐小受卻不一樣。
意道和時間之道,他皆已掌握。
更有大道長河憑定自我意識不迷亂。
因而,魔祖小伎倆在如今看來,著實有些可笑。
到了最後,斬分出去的那縷意識體,才從一處時空裂縫中,被引渡進了黑暗之中。
“這裡是……”
徐小受本體坐守杏界,通過和意識體之間的聯係,頃刻判斷出那地方周圍的時空結點,依舊隸屬於聖神大陸。
四陵山,聖宮的方位?
但“黑暗世界”則有不同。
內裡自成規則,什麼都瞧不見,像在意識體眼前遮上了一層迷糊人心的白煙。
“嗤!”
黑暗世界一聲輕響,有微光亮起,照出了一片混沌,遙遙處呈現出了一個巨大的魔祖虛影,像是在石殿中見過的魔祖石像蘇醒了。
不是真人……
徐小受僅靠意道加持,便判斷出了,該是魔祖用了什麼手段,讓自己依靠過往認知,主動凝聚出了想要看到,也會看到的這些。
而如果是在這般一葉障目的情況下,去和魔祖對話,首先便不利於接下來的交流。
杏界,水晶宮內。
徐小受端坐珊瑚王座之上,腳下術道盤一展,悄悄祭了一術。
“禁·外相法眼!”
眉心處裂開一道豎瞳,卻非祟陰之眼,而是經過徐小受改良後的意識真眼。
在此術加持下,一切迷妄形同虛設。
那斬分出去的意識體,也跟著扯掉了遮於眼前的白煙,直接窺見了真實。
一方內成乾坤,自有道法的天地。
不大,但充滿“孕育”與“魔性”兩股力量,該是對修複傷勢很有用。
意識體波瀾無驚,餘光卻是瞥見,在漏洞百出的魔祖石像下方,有著幾道水乳交融的澎湃力量。
“魔祖之軀、魔祖之靈、魔祖之意……”
“還有這個人……聖帝紫寵?不,應該是聖祖聖辛,不然體內不會有如此純粹的神性之力……”
“那沒錯了,魔祖真走投無路了嗎,竟敢將我意識體接引入胎元母棺,還是說,依舊在小看我?”
徐小受怎會跟魔祖客氣?
在斷定魔祖意道並未極境的情況下——畢竟這家夥連道穹蒼,或者說過往三代留在魔祖石像上的烙印都沒覺察。
他第一時間不是同魔祖寒暄,而是悄咪咪在胎元母棺尿下了屬於意道的烙印。
“你是誰?”
“魔祖?聖辛?”
“把我接引來這裡,是想乾什麼?”
徐小受意識體並未表現出慌亂,廢話卻是有些多了,好像是在壓抑心頭的不平靜。
“稍安勿躁。”
胎元母棺內,魔祖身靈意和紫寵,赤裸裸在眼皮子底下結合。
那虛幻的魔祖石像,卻還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仿佛祂眼前的徐小受還是彼時時間長河上所見的徐小受,隻能任其拿捏:
“此番見你,隻為兩件事。”
“其一,本祖想知道,上回本祖所提之事,你考慮得如何了?”
魔祖石像神色微妙,似乎毫不在乎徐小受的回答,仿佛一切變化,都可以在祂的掌控之間。
上回聊了啥?
不外乎是一些合作之事。
魔祖讀出了自己成長飛速的秘密,也即“轉盤”,但根本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隻是猜測。
這些東西,在三扇門後世界,徐小受自己就找到了答案,也就是說魔祖已經給不起他想要的籌碼了。
然而,虛與委蛇,再來一波故技重施,卻不失為一種更好的選擇……
“其二是什麼?”
徐小受像冷靜了下來,發揮出了一個智者該有的思考能力,貪心也表現得有些明顯了。
分明是想先聽到更多,得到更多,好基於自我角度出發,在無敵的魔祖之下討到更多的好處。
貪欲,最能迷惑人心。
魔祖石像一笑,絲毫不介意徐小受貪,反而怕徐小受突然不貪了,應道:
“其二,是一個提醒。”
“提醒?”徐小受驚疑,顯然不覺得魔祖有這麼好心。
魔祖沒有吊人胃口,開門見山道:“你既選擇和道穹蒼合作,卻是否從一開始便知道祖憶己呢?若無,又是否有想過,三代道穹蒼,憑什麼最後能壓得下初代道祖憶己呢?”
不得不說,這話還真給徐小受敲響了警鐘。
迄今,道穹蒼還在接受道祖憶己的傳承之力灌輸,說歸零自然是歸零。
但歸零之後,道穹蒼是道穹蒼,還是憶己呢?
祂與自己之間的合作關係,這短短一年的交情,較之於道祖憶己億萬載布局而言,孰輕孰重,又是否還存續得住呢?
“誰說我與道穹蒼合作了?”徐小受暫時按捺下多番想法,反問了一句,有些頭鐵。
同道穹蒼一般,他沒有退路了。
此刻徐道二人,便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道穹蒼若敗給憶己,徐小受隻能幫忙收拾爛攤子。
道穹蒼勝,徐小受還是得提防他會不會反水。
說白了,徐小受從頭到尾都有這個最壞打算,實在不行,那就一打多!
他唯一能判斷得出來的,是藥祖不弱。
即便道穹蒼或者憶己成了,能奪藥祖之道,兩敗俱傷該也是最好結果。
隻要自己能在這段時間內,拿下魔祖,那之後一切都還好說。
若拿不下……
自然是輸!
自然不必再考慮後續!
自然於此刻,自己其實並不需要想太多,隻要相信騷包老道那廝能解決道祖憶己的麻煩,自己再在這邊,套出魔祖更多信息就好了。
“不是合作,那便是各取所需了。”魔祖石像笑意盎然,“既如此,與其跟憶己與虎謀皮,不知結局,不若與本祖共分新天境,如何?”
和你才是與虎謀皮吧?
徐小受略略一笑,表現得有些輕慢:“實不相瞞,事到如今,有些答案,我已靠自己的能力,便找到了。”
“哦?”魔祖不為所動。
“魔祖大人,真不是詐你,你現在想跟我合作,我隻能說,你給的籌碼,遠遠不及阿藥了。”
阿藥……
這兩個字一出,魔祖石像上笑意便有些凝固了,旋即又化作風輕雲淡。
顯然,還以為徐小受在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