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漢奸清楚,他們麵對的是最精銳的職業特工,絕不能給對方喘息的機會。
如此反反複複折磨了數個小時,歸有光的手腕、腳腕因劇烈掙紮被牛皮帶磨得血肉模糊。
“停。”
李施群出聲阻止了行刑,再次來到歸有光的麵前進行勸降。
“歸先生,你就招了吧,說句實話,除了你之外,我們沒有抓到其他人,即便你招供,也不會對軍統造成任何影響,你何苦為難自己呢。”
“人生在世,不能隻為了什麼理想,主義考慮,那些東西都是假的,隻有活下來才最重要。”
“你相不相信,今天你死在我們手裡,軍統頂多為你開場紀念會,然後你就成了檔案室裡的一摞文件,沒人會記得你。”
他苦口婆心的說著,一雙眼睛卻死死盯著歸有光的臉,試圖找出突破口,可惜歸有光一直麵無表情。
李施群惱羞成怒,下令加大力度,從最基礎的老虎凳,辣椒水開始,再到最新的藥物逼供,誓要將76號的所有刑訊手段都用上一遍。
從這天起,76號刑訊人員三班倒,整整忙活了一周,結果什麼都沒問到。
期間李施群來了幾次,望著滿身是血的歸有光,他心裡的寒意更甚,這樣的對手太可怕了。
可開弓沒有回頭箭,他隻能強忍驚懼,每天對著歸有光說個不停。
這天,當李施群又一次談起連自己都不相信的曲⊥線救國理論時,大光頭的表情終於有了一些變化。
李施群心中狂喜,語氣也加重了幾分,妄圖徹底瓦解歸有光的心理防線。
“歸先生,不要執迷不悟了,論信仰,西北比你們山城更堅定,但那又如何,不還是有很多地下黨選擇棄暗投明,投靠新政府。”
“這些人當中,職位比你高,地位比你高的人有的是,作為前輩我勸你一句,不要覺得怕死是什麼丟人的事。”
不愧是曾在東方大學和紅俄特種警察學校受訓的老牌特工,李施群拿捏人心的功力著實了得,三言兩語間就把投降當漢奸說的跟吃飯喝水一樣自然。
正常人乾壞事都會有愧疚感,反之沒有了羞愧感,做起壞事來便沒了底線。
歸有光扭扭脖子,目光掃過在場的小特務,似乎在顧慮什麼,李施群果斷將手下全部趕了出去,審訊室裡隻剩下他們二人。
往出走的人群裡,銅鎖用眼角看了歸有光一眼,情緒有些低沉,內心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待人走完,李施群指著四周牆壁保證:“好了,你有什麼話就說吧,我用我的生命擔保,這裡沒有任何錄音設備。”
聞言歸有光露出冷笑,咧嘴嘲諷道:“李主任,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話嗎,想要我配合也行,找個開闊的地方。”
李施群皺起眉頭,他知道對方這麼做的用意,如果日本人最後輸了,隻要沒有清晰的錄音,那麼對方就可以推說自己沒有投降。
思慮再三,李施群點點頭:“好,就去樓前的草坪吧,歸先生,我警告你,不要耍花招,機會隻有一次。”
說完,他叫來小特務給歸有光戴上最重的手銬腳鐐,一行人離開地下審訊室來到地麵。
這會正是中午,陽光有些刺眼,跨出大門的歸有光抬起手遮住眼睛,餘光不動聲色地瞄了瞄馬路對麵。
樓上某間辦公室內,銅鎖端坐在椅子上,人正對著大門方向,膝蓋處放了支上膛的勃朗寧。
如果發生了最壞的情況,他死前必須多拉幾個76號漢奸當墊背,也算是為那些死在他手下的同胞報仇了。
樓下,歸有光和李施群走到草坪中央,見距離最近的特務也在十多米外,兩人這才開始談話。
“歸先生,現在可以說了吧,希望你說的情報有價值,不然事情可不好收場啊。”李施群皮笑肉不笑地發出威脅。
歸有光像是沒聽到他的話,雙手托起連接手銬的鐵鏈,貪婪的呼吸了一口空氣,繼而轉頭問了個問題。
“李主任,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軍統針對日本人的行動從來沒有失敗過?”
“當然想過!”
李施群脫口而出,能在這行混這麼多年的人肯定不是傻子,他試探道:“日本人的內部有你們的鼴鼠,而且這隻鼴鼠的位置很高。”
“不錯。”歸有光轉過身子,麵朝馬路方向緩緩開口:“軍統獲得的日本情報,大多是此人透露的,不知道這條情報算不算有價值?”
一股熱血迅速湧上李施群的腦門,歸有光的話音剛落,他就迫不及待問出關鍵問題:鼴鼠的名字和職位。
要是能挖出軍統鼴鼠,他在新政府的位置就穩了,即便周福水等人反對,日本人也會支持他。
就在李施群胡思亂想的時候,歸有光輕聲說了個名字,嚇得李副主任愣在原地,結結巴巴問道。
“你,你再說一遍,鼴鼠是誰?”
不是他大驚小怪,實在是對方說的事情太過驚人,那個人怎麼會是鼴鼠呢。
看他不信,歸有光用手擋住嘴巴,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將剛剛說的又說了一遍:“軍統的鼴鼠就是金陵憲兵隊隊長崗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