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戴放下手裡的文件,先是大笑了一聲,又抱著胳膊看向左重。
“你在北非的工作很出色,委座很滿意,我這個當老師的臉上也有光,慎終啊,這次多虧了你,不然就要出大事嘍。”
左重謙遜一笑,這種話聽聽就好,他沒在這事上浪費時間,話鋒一轉彙報了洛城的情況。
聽聞鄭庭炳三人可能出事,且洛城站和軍中貪腐分子沆瀣一氣,戴春峰大聲怒罵。
“這幫王巴蛋!難道他們都把家規忘記了嗎,慎終,我授權你全權處置此事,必要時候可以大開殺戒。”
老戴不在乎軍中貪腐,也不在乎走私和販賣人口,他在意的是洛城站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誰敢染指軍統的核心權力,他就針對誰,彆說湯長官,就是他親爹也不行。
左重頷首稱是,接著又請示對方,藍弘昌一乾人等如何處理。
戴春峰沉吟半響,給出了意見:“軍中人事向來敏感,應對務必謹慎。”
“慎終你不是還有侍從室的兼差嗎,那就通過侍從室上報吧,名正才能言順嘛。”
這隻老狐狸不想落個乾涉軍務的嫌疑,熟練的將皮球踢了出去,左重知道他的顧慮,當即回了句好。
但左重沒有馬上行動,而是準備等事情明朗之後再行彙報。
公門做事最忌操之過急,尤其是乾情報這行,凡事都需要證據支撐,絕不能靠猜測行事。
事實上,左重並沒有等太久,當天下午,駐紮南陽的第三十六集團軍就發來電報,鄭庭炳找到了。
緊接著,西北方麵也通知軍統,吳景忠在伏牛山出現。
這兩人隨身都攜帶了X師勾結日寇,販賣軍火、人口的記錄,詳細內容已附電報發送。
目前隻有宋明浩下落不明,無論是國統區,還是日占區以及地下黨方麵都未發現對方的蹤跡,老宋消失了。
此外,根據地下黨的情報,鄭庭炳三人逃離之後,除了X師,還有四支部隊發生了異常調動。
說實話,X師倒買倒賣,左重毫不意外,但第二條消息著實驚到了他。
豫省是對日第一線,這五支部隊又都在關鍵位置,一旦戰事爆發,所謂的防線恐怕形同虛設。
由於事關重大,左重跟戴春峰說了一聲後便馬不停蹄趕往了黃山官邸。
在麵見某人之前,他去侍從室取走了另一份文件,將其放在彙報文件的上方。
經過十多分鐘的等待,左重走進某人辦公室,並第一時間呈上兩份報告。
某人翻開第一份,上麵是陸軍軍官學校畢業生的分配以及晉升情況,結果不容樂觀。
雖然連連大戰導致基層軍官損失嚴重,但很多部隊依舊不歡迎陸校學員,這些人在軍中很難得到提拔,最多擔任連排長職務。
這種情況不止發生在雜牌軍,就連中央軍也是如此,畢竟果軍的派係太多了。
即便是陸校,也分成了黃埔係,金陵陸校係和山城陸校係。
某人臉色不太好看,軍校是他的基本盤,軍中排斥陸校官兵,就是在削弱他對軍隊的掌控力。
不過他心思深沉,看完沒有當場發表意見,轉而翻開了第二份文件。
“砰!”
某人用拳頭砸了下桌子,門外的警衛聞聲快速衝了進來,確定沒有異常又退了出去。
良久,某人的聲音緩緩響起:“慎終,你認為藍弘昌之流要如何處理?”
左重趕緊低頭,輕聲表達了自己的態度:“卑職一切聽從委座訓示。”
又是一陣沉默,某人看著兩份報告,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精芒,口中斟酌道。
“日本人近來不老實,豫省前線絕不能出問題,所以涉案人員要嚴懲,但事態要控製在最小範圍內。”
“一旦這些人處置完畢,軍韋會會派員接管相關部隊,你們軍統做好配合工作。”
左重瞬間會意,事態控製在最小範圍就是秘密製裁,隻有這樣,山城才能快速、平穩地接管部隊。
這正是他把陸校報告放在最上麵的原因,如果隻提X師參與倒買倒賣,此事很可能不了了之。
但結合陸校軍官的遭遇,情況就不一樣了,畢竟藍弘昌之流不死,某人怎麼好往前線安插人手呢。
彙報的學問很大,同樣的事情,先說和後說,單獨說和連起來說,結果完全不同。
“是,委座,卑職馬上安排。”
左重一鞠到底,心中無奈歎息,處理貪腐還要耍手段,果黨不亡天理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