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山指著飯菜說了一句請,說罷也不管班軍,自己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班軍更不知道什麼叫客氣,風卷殘雲般的將飯菜一掃而空,最後又仰頭喝光酒水,動作頗為豪邁。
“哈哈哈。”柴山兼四郎不以為忤,大笑著拍了拍手,幾個藝伎走了進來。
侍者打開留聲機,詭異的日本小調響起,身穿和服的藝伎擺動扇子在兩人身旁跳起了大神。
柴山兼四郎右手輕輕拍打膝蓋合著節拍,一心欣賞舞蹈,根本不提審訊的事。
幾曲結束,柴山讓人將班軍帶到住處,房間裝飾豪華,熱水、各式電器一應俱全,床上還有套乾淨的衣服。
班軍也不管對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洗完澡換上新衣服躺到床上,很快打起了呼嚕。
房間樓下的地下室裡,柴山放下監聽耳機,滿意的點點頭。
一旁的日本特務不解,開口問道:“顧問閣下,恕卑職愚昧,您為什麼要這麼做?”
柴山保持微笑,負手而立:“大丈夫往往可以忍受困難,卻容易沉迷酒色財氣。”
“對付一個意誌堅定的隔命者,光拷打是沒用的,必須勾起他內心的貪婪,再一點點腐蝕他。”
這個老特務很熟悉人性的弱點,明白若是直接審訊,肯定會引起班軍的警惕。
他們要做的是如同剝洋蔥一樣,一層層的削弱目標的心理防線。
接下來的幾天,日本人很是大方,各種美食美酒輪番送上,班軍則是來者不拒。
這天,又一次酒足飯飽後,柴山兼四郎擦擦嘴角,拍拍手讓藝伎們先下去。
班軍坐直身體,知道對方要出招了,果然,藝伎一離開,柴山就說話了。
“班桑,事到如今,你的下線應該都撤離了,所以你招供與否,根本影響不到任何人。”
“現在的你該為自己多想想,隻要你願意投降蝗軍,我可以去季先生那裡為你求個部長職務,如何?”
柴山的語速很慢,講出的話非常具有迷惑性,似乎都是在為班軍考慮。
沉默許久,班軍斟滿酒杯放到麵前,跟柴山遙碰了一下,臉上擠出一抹強笑。
“恭敬不如從命,班某願意棄暗投明。”
柴山兼四郎大喜,他生怕班軍後悔,馬上命人拿來自白書,讓其簽名並拍照。
一個小時後,看著醉醺醺的班軍走出房間,柴山招手叫來手下特務小聲叮囑。
“明天你帶著他去書寓、夜總會逛一逛,看看他的反應。”
特務立刻會意,躬身詢問道:“您是怕目標假裝投降?”
盤膝而坐的柴山兼四郎微微頷首,肯定了手下的猜測。
“不錯,地下黨的紀律嚴格,尤其是在男女關係上,即便潛伏行動也是如此。”
“如果他與女人保持距離,那你們就要小心了,注意隱蔽,不要被他發現。”
特務回了聲哈依,心裡樂開了花,用官費去書寓,這可是好差事。
第二天天一亮,鬼子特務火急火燎的領著班軍出了門,但轉了一圈也沒找到開門的書寓。
也是,哪有清早就接客的技館,姑娘們這會還都在被窩呢。
一直溜達到下午,班軍主動挑了一家書寓,眾人剛剛進去,跑堂就迎了上來。
特務懶得跟其廢話,用協和語提出了要求:“所有花姑娘,統統的出來。”
說罷,他轉頭看向班軍:“班桑,柴山閣下讓我好好招待您,放心,今日的費用都由我來負責。”
“好,那班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班軍神色淡然。
聽到兩人的對話,跑堂點頭哈腰的走了,再回來的時候身後跟著一眾鶯鶯燕燕。
得知來客是日本人和漢奸,十幾位姑娘中除了一兩個在那搔首弄姿,剩下的人全都反應冷淡。
班軍滿不在乎,隨意點了個鵝蛋臉姑娘,對方雖然滿臉抗拒,但還是領他去了房間。
書寓跟低級技院不同,內部設有琴房、茶座,姑娘們要會唱昆曲、填詞、作詩,接待的多是有錢人、官員、商人。
鵝蛋臉坐在古箏前撥動琴弦,隔著一道珠簾的班軍翹著二郎腿,聽得津津有味。
夜色如墨,月如鉤,隨著太陽落下,書寓漸漸熱鬨起來。
夥計們端著托盤將酒菜送進不同的房間,班軍也跟鵝蛋臉對麵而坐,兩人借著月色邊吃邊聊。
“情況如何?”
帶頭的鬼子特務走入隔壁房間詢問同伴,手上還不忘係好衣扣。
對方看了看遠處的班軍與鵝蛋臉,小聲回答:“一切正常,現在就等目標回房休息了。”
說到這,兩個特務會心一笑,笑容有種說不出的猥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