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城
待到傍晚時分,天色昏暗,又轉而下了一場傾盆暴雨,衝刷著青石板鋪就的街道,而兩側房舍的廊簷下,懸掛著幾隻燈籠,隨風搖晃不停。
賈珩與興子鬨了一陣以後,也不多說其他,快步離了府中,向著寧國府而去。
大觀園,棲遲苑
甄蘭正在與甄溪兩姐妹敘話,甄溪手裡拿著一個女紅織繡,正在織著。
平常賈珩不在家的時候,後宅一眾少女聚在一起,或是做著女紅,或是琴棋書畫,倒也愜意自在。
甄蘭彎彎柳眉挑了挑,眸光瑩瑩而閃,柔聲說道:“溪兒妹妹,現在就織著小孩兒的衣裳了?”
甄溪垂下修眉螓首,那張嬌小玲瓏的臉蛋兒羞紅如霞,晶瑩剔透的美眸瑩潤微微,柔聲說道:“現在也是有備無患的。”
不大一會兒,一個身形高挑的丫鬟快步進得屋中,聲音難掩笑意,說道:“王妃,王爺回來了。”
甄蘭聞聽此言,芳心不由為之一喜,抬眸看向從一架山河錦繡屏風之畔繞過來的蟒服少年,道:“王爺來了?”
賈珩目光溫煦地看向甄蘭,低聲道:“蘭兒,溪兒,過來看看你們。”
甄蘭翠麗彎彎的柳葉修眉下,目中湧動著陣陣繁盛笑意,道:“珩大哥封了親王之後,朝堂的文官,沒少反對吧?”
賈珩說話之間,落座下來,溫聲道:“宮中文官不少都是反對之聲不絕於耳。”
這會兒,甄溪近前而去,揉捏著賈珩的肩頭。
甄蘭道:“王爺,我覺得文官多半會從兵權著手。”
賈珩道:“先前就想插手京營,但因為新皇駕崩,此事也就偃旗息鼓。”
文官能夠做的,也就是看能不能從京營手裡拿回一部分兵權,這個鬥爭要從甄晴那邊兒著手,使孤兒寡母猜疑於他。
但文官並不知道,甄晴也是他的人,所以通過利用皇權對他進行壓製,根本就不可能。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文官勢必不會甘心,等憲宗皇帝大行之後,會有所行動。”
他在文官方麵,能夠幫著說話的也就是林如海、賈政、秦業幾個,但這麼多人,因為都是他的親眷,如果想要在文官集團中混,就不能輕易下場。
缺乏一些年輕的禦史在下麵造勢,雙方呼應。
甄蘭目光閃爍了下,輕聲說道:“王爺也需要培養一些自家的文臣,否則,在朝堂之上無人聲援,也頗為不妥。”
不說其他,縱然將來與文臣真的鬨翻,也有人幫著乾活兒和站隊。
賈珩劍眉挑了挑,目中湧動著莫名之意,朗聲道:“此事非十餘年工夫不可。”
中樞的官員好辦,但天下諸省的督撫,心向漢室的不在少數。
一旦某地打出勤王口號,那整個天下就可能風起雲湧,猶如王莽篡漢,天下忠臣義士必將齊齊討伐。
也就是說,他的對手從來不是朝堂上的這些文臣,而是整個天下的文官集團。
賈珩說完,將手輕輕搭在肩頭上的纖纖素手,感受到少女指尖的嬌嫩和柔潤,柔聲說道:“溪兒,彆累著了。”
說著,凝眸看向甄溪,目中見著幾許欣然之色,柔聲說道:“溪兒,這幾天刺繡呢。”
甄溪那張嬌俏、柔嫩的玉顏酡紅如醺,粲然熠熠的明眸熠熠流光,眉眼之間滿是嬌羞莫名,柔聲道:“我在做幾件小孩衣裳。”
賈珩拉過甄溪的纖纖玉手,麵容笑意繁盛無比,輕聲說道:“這還沒孩子呢,就惦念著了。”
甄溪那張白璧無暇的玉頰,頓時變得羞紅如霞,細秀柳眉之下,晶然眸光,瑩瑩如水,道:“珩大哥,我年歲也不小了啊。”
將來等她年老色衰之後,沒有孩子在膝下傍身,也不大可行。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嗯,是啊。”
他眼看著後院當中的女孩子,隨著年齡越大,也到了要孩子的時候,或者說開始為未來之事思量。
賈珩拉過甄溪的纖纖素手,劍眉之下,清眸之中現出一抹欣然莫名,柔聲說道:“那等一會兒,咱們就要個孩子。”
賈珩說話之間,端起一旁茶幾上的茶盅,輕輕抿了一小口清茶。
甄蘭彎彎柳眉之下,明眸瑩瑩如水,柔聲道:“珩大哥,姐姐宮中怎麼樣?”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除了一個人有些無聊,彆的倒也沒什麼,等過幾天,你們進宮陪陪她不遲。”
甄蘭柳眉彎彎如月牙兒,低聲說道:“那我等過兩天,過去看看她。”
甄蘭容色微頓,修眉之下,目光瑩潤如水,低聲說道:“王爺,爹爹這幾天到京城了,我和妹妹想過去看看。”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想過去看看就去看看唄。”
甄蘭拉過賈珩的胳膊,似是以撒嬌的語氣,說道:“王爺和我一同過去吧。”
賈珩低聲說道:“到時候看有沒有時間吧,最近新皇送葬出殯,可能還要一段時日。”
說著,賈珩拉過甄蘭的纖纖素手,低聲說道:“天色不早了,咱們到屋裡歇著吧。”
甄蘭那張端麗、明媚的玉頰羞紅如霞,應了一聲,輕聲說道:“珩大哥。”
賈珩劍眉挑了挑,目光閃爍了下,凝眸看向一旁抿著粉唇唇瓣的甄溪,低聲說道:“溪兒也一同過去。”
嗯,兩個人的電影,第三個人根本不配有名字。
賈珩容色微頓,這會兒一下子擁住甄蘭,向著裡廂而去。
……
……
榮國府,梨香院
傍晚時分,暮色垂降。
薛姨媽一襲素色織絲衣裙,端坐在一方鋪就著褥子的軟榻,漆木小幾上放著算盤,劈裡啪啦地打著算盤,撥動不停,分明是正在清點著賬簿冊子,白淨麵容上繁盛笑意難掩。
這幾天的薛姨媽,都沉浸在狂喜當中。
就在這時,丫鬟同喜快步入得廂房之中,笑了笑道:“奶奶,薛大爺和大奶奶來了。”
“媽。”
說話之間,正在搖著大腦袋的薛蟠,從外間快步進得廳堂之中,那張大臉盤子上現出一抹繁盛笑意。
薛蟠搖著一顆大腦袋,笑道:“媽,妹夫他封為親王了。”
薛姨媽聞聽此言,白淨、豐潤的麵容上不由詫異了下,柔聲道:“我的兒,你也知道了?”
薛蟠笑了笑,說道:“媽,這幾天,京城都傳遍了,我怎麼不知道?妹妹她現在是親王側妃了,我聽說,將來妹妹如果有了兒子,可以襲封郡王之爵的。”
薛姨媽麵上笑意難掩,說道:“郡王不郡王的,也不好說,但將來能夠封個爵也是有的。”
薛蟠那顆大腦袋點了點,那雙銅鈴大小的眼眸滿是憧憬之意,說道:“妹妹她將來可得生個兒子才是,將來我可就是郡王舅舅了。”
薛姨媽:“……”
“你這操心這些做什麼?”薛姨媽容色微頓,語氣中滿是嗔怪之意。
薛蟠粗獷濃眉挑了挑,那雙銅鈴大小的眼眸,內裡湧動著莫名之意,低聲說道:“可不是?”
這會兒,夏金桂那張帶著幾許刻薄之相的麵容,見著怔怔失神,細秀而翠麗的眉毛下,目中現出若有所思。
薛姨媽麵色詫異,關切地看向薛蟠,問道:“現在宮裡的生意,應該也沒有什麼影響了吧?”
薛蟠那大臉盤子上現出憨厚、淳樸的笑意,說道:“多虧了珩哥兒,內務府那邊兒派了內監,可是好一陣賠禮道歉。”
薛姨媽道:“那也好,看來還是珩哥兒說話好使。”
夏金桂靜靜聽著兩人敘話,狹長、清冽的目光閃爍著精明之芒。
薛蟠搖了搖那顆大腦袋,目光閃爍了下,朗聲道:“媽,我這幾天想和妹夫見上一麵,商量一下做生意的事兒。”
薛姨媽輕笑了下,說道:“你妹夫他忙著朝堂上的軍國大事,未必有時間,等他忙完這段時間,你們再相見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