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珩笑了笑,低聲說道:“娘娘放心,這些我是知道的。”
宋皇後柳眉彎彎一如月牙兒,美眸瑩潤如水地看向那蟒服少年,暗道,她就知道他是那等老謀深算的人。
賈珩端起一旁的茶盅,輕輕抿了一小口,柔聲道:“娘娘,最近芊芊和洛兒怎麼樣?”
見賈珩提及自家那一對兒龍鳳胎,宋皇後那張猶如國色天香牡丹花的臉蛋兒上,就湧起幸福和甜蜜的笑意,道:“他們兩個還不是每天吃了睡,睡醒了玩,玩累就睡。”
賈珩輕聲說道:“娘娘還要多多照顧才是。”
宋皇後道:“本宮在這坤寧宮,如同禁足,你現在掌握朝野軍政大權,聽說又接掌了六宮之權,也讓那甄氏不在宮中頤指氣使。”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娘娘放心,我會提醒於她的。”
宋皇後容色明媚,目光笑意繁盛,輕聲說道:“你平常以後多多帶著鹹寧過來,這邊兒也能熱鬨一些。”
說著,麗人轉而又想起一事,酥糯而柔軟的聲音難免嬌俏、柔膩幾許,那雙熠熠而閃的美眸中見著一抹難以言說的羞意,說道:“再有,本宮要獨自居住一殿,都擠在福寧宮,未免太過局促窄細狹了一些……再有,跟你見麵也顧忌這,顧忌那的。”
賈珩劍眉挑了挑,低聲說道:“這件事兒,的確是應該抓緊一些。”
宋皇後道:“前朝那邊兒,本宮這邊兒的太後之尊號,是不是該上一上了。”
賈珩點了點頭,溫聲說道:“娘娘畢竟先前有錯在先,太後尊號的事兒,隻能等新皇東宮繼位以後,為娘娘敬上了。”
宋皇後修眉之下,眸光定定地看向那蟒服少年,輕哼一聲,低聲道:“其實,本宮有一事頗為好奇。”
賈珩放下手中的茶盅,心頭有些詫異莫名,說道:“娘娘但說無妨。”
宋皇後目光灼灼地盯著賈珩,不放過任何一絲的表情變化,忽而問道:“甄氏生的那對兒龍鳳胎,是不是你的種?”
賈珩:“……”
甜妞兒果然開始懷疑了。
事實上,龍鳳胎這等稀罕物,豈是人人都有的?
而甜妞兒畢竟是深宮宮鬥、雌競競爭出來的王者,豈會猜測出一些原委。
事實上,宋皇後一向知道賈珩的風流好色,如果是先前新皇未曾遇刺之前,宋皇後還不怎麼懷疑。
但現在新皇遇刺身亡,而賈珩沒有第一時間推動陳洛立為東宮,這自然就引起了宋皇後的狐疑。
那麼先前的一些猜疑,這下子就開始確認了七八成。
賈珩一時默然無語。
宋皇後秀麗柳眉挑了挑,嫵媚流波的美眸當中閃過一道危險的光芒,冷峭說道:“怎麼,你這是讓本宮說中了?”
賈珩冷峻劍眉挑了挑,目光閃爍了下,低聲說道:“娘娘說笑了,豈會有這等事兒?”
這個時候,顯然不能承認。
宋皇後冷哼一聲,道:“本宮不信!這世上哪有這麼多龍鳳胎?彆人說是陳漢宗室血脈,才有龍鳳胎這等龍鳳呈祥的喜事,可彆人不知道,本宮還不知道嗎?你自己說說,究竟是立那甄氏的兒子為嗣,還是立本宮的兒子為皇帝?”
賈珩麵色微滯,解釋道:“此事不像你想的那樣。”
這兩種選項,就不能第三種選項,讓他親自當皇帝?
但這種想法,哪怕是麵對甜妞兒,暫且都不宜宣之於口。
宋皇後柳眉挑了挑,帶著幾許冷豔之態的美眸忽而冷冷地看了賈珩的一眼,低聲說道:“反正,無論如何,本宮的孩子將來要當皇帝。”
賈珩一時之間,就有些頭大莫名。
甜妞兒想讓自己的孩子當皇帝,甄晴也想讓自己的孩子當皇帝,然後白蓮聖母也想讓可卿的兒子當皇帝。
到時候,真就人均皇帝?那可就人心喪亂了。
那還真需要向外開拓,分茅祚土,分封諸藩,所謂在發展中遇到的問題,往往需要在發展中解決。
賈珩顧左右而言他,說道:“咱們出去吧,省得容妃娘娘等會兒該起疑了。”
宋皇後也不多言,眸光緊緊看向那蟒服少年,確定說道:“你彆忘了先前答應本宮的事兒。”
迎著宋皇後的目光逼視,賈珩點了點頭,說道:“娘娘放心。”
他是需要和磨盤提一提了,後宮不要鬥的太不像話。
或者說,磨盤彆再用出什麼毒害的爭寵手段,這些都需要提前預防。
兩人說話之間,出了後殿,來到前殿。
此刻,端容貴妃正在逗弄著洛兒,見得兩人,粲然如虹的目中倒也沒有多少異樣之色。
因為賈珩與宋皇後兩人,在一起待的時間並不長。
“子鈺,這會兒天色近晌了,在這兒吃完午膳再走不遲。”端容貴妃翠麗修眉挑了挑,瑩瑩如水的目光閃爍了下,低聲說道。
賈珩道:“回娘娘,我還要前往坤寧宮。”
端容貴妃螓首點了點頭,目光熠熠而閃,說道:“那本宮就先不留你了。”
賈珩說話間,出了福寧宮。
……
……
宮苑,武英殿
在新皇遇刺之後,李瓚與高仲平兩人索性就在武英殿的偏殿住下,以便操持國喪喪事,並順帶給新皇守靈哭喪。
李瓚此刻身披重孝孝服,兩道瘦鬆眉之下的目光現出凝重之色,而手裡正是一封禦史的奏疏。
其上,自是彈劾衛郡王賈珩獨斷專橫,擅自調撥京營兵馬、錦衣府衛,並安插、任命自家親信充任五城兵馬司。
高仲平麵色訝異,道:“元輔怎麼了?”
李瓚劍眉微蹙,目光深深,麵容凝重如鐵,沉聲道:“你看看這封彈劾衛郡王的奏疏。”
高仲平眉頭挑了挑,凝眸看去,剛毅、沉靜的麵容上,就有幾許詫異之色,接過一份兒奏疏,閱覽而畢,說道:“調撥京營這些都好說,讓董遷調任五城兵馬司,又讓親信舊部重新掌控錦衣府衛,又是怎麼回事兒?”
李瓚眉頭緊鎖,低聲道:“衛郡王這些並未與我等商量。”
畢竟是內閣首輔,政治敏感性早就修煉到滿級,很快就察覺到了一些苗頭兒。
高仲平默然了下,目光閃爍了下,朗聲說道:“元輔先前不是說,衛郡王公忠體國,拳拳之心,想來應無他意。”
現在的大漢朝堂,其實形成了一種內閣閣臣與賈珩的互相牽製的默契,即內閣有什麼大事會和賈珩商量,而賈珩也會尊重內閣。
李瓚目光蒙起晦意,沉吟說道:“或許並無他意,隻怕長此以往……”
長此以往逐漸侵奪內閣的職權,漸漸獨斷專行。
高仲平點了點頭,道:“可以派內閣中書詢問衛郡王,錦衣府指揮與五城兵馬司人選商定之事,三衙不能儘數歸為一人,尤其是京營,元輔當派文官監軍。”
京營、錦衣府衛以及五城兵馬司,三方職權不能全部落在一人手裡。
此外,還有宮衛職權,這更是廢立君主的關鍵。
李瓚點了點頭,目光閃爍了下,說道:“是該問問,不過文官監軍……此事未必能行。”
其實,這就是內閣與賈珩雙方的頭一次試探交鋒,劃定彼此的職權邊界,內閣是絕不甘心做傀儡的。
兵權自是要分享,才有分庭抗禮的可能。
而不遠處,也正在整理著奏疏的呂絳,見得此幕,冷笑一聲,暗道,早不聽他的話,現在那衛郡王已經現出了一二梟雄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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