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瀟那張白璧無暇的晶瑩玉容見著幾許嗔怪之色,說道:“都這麼晚了,還沒回來,怕是被什麼人給牽絆住了。”
顧若清柳葉修眉下,美眸炯炯有神,問道:“西府那邊兒,難道也有他的女人?”
“這府上的大姑娘、小媳婦兒,哪個沒有和他有一腿?”陳瀟那雙粲然如虹的明眸現出一抹閃爍,沒好氣道。
顧若清蹙了蹙秀眉,說道:“他這也太過風流了一些。”
陳瀟冷哼一聲,說道:“你是和他相處的少,倒也不知他的性子,荒唐之處,遠超常人。”
顧若清聞言,抿了抿瑩潤微微的粉唇。
她如何不知,當初在朝鮮王京城上頭,相擁望月,慕天席地……
就在這時,外間傳來一道聲音,旋即,隻見那蟒服少年舉步而來,麵上笑意盈盈,問道:“瀟瀟,又在說我的壞話?”
少頃,隻見那蟒服少年落座下來。
陳瀟秀氣、挺直的瓊鼻,鼻翼不由抽了抽,清冷熠熠的妙目當中見著一抹羞惱,道:“你這又是從哪個騷狐狸屋裡出來的。”
這都是什麼味兒,差點兒熏著她了。
賈珩沒有回答,隻是拿起茶幾上的茶盅,放在唇邊,輕輕抿了一口。
顧若清容色微頓,柳眉之下,也有嫌幾許嫌棄,道:“讓人準備熱水沐浴吧。”
這去西府吃個飯,回來都能帶著一身脂粉香氣,方才瀟瀟說的風流好色,她算是體會到了一些
賈珩一時有些無語,道:“若清,你彆和瀟瀟學壞了。”
說話之間,放下一隻青花瓷的茶盅,凝眸看向顧若清,柔聲說道:“我已經讓晴雯準備熱水沐浴了。”
說話之間,就是出了廂房,在晴雯的侍奉下沐浴而畢。
而後,賈珩轉身返回書房之中,凝眸看向陳瀟,落座下來,低聲道:“瀟瀟,最近這幾天,仇良那邊兒可有動向?”
陳瀟麵色微頓,柔聲說道:“派出了人調查你,隻怕這樣下去,也會查出一些蛛絲馬跡。”
賈珩眉頭緊皺,沉聲說道:“的確也不是法子,他最近不調查白蓮妖人了嗎?”
陳瀟玉容如霜,明眸熠熠而閃,輕聲說道:“他不是和陳淵兩個人攪合到了一起,如何還會調查自己人?”
賈珩道:“讓京中傳流言,就說仇良與白蓮教勾結一起,讓他不能這般閒下來。”
陳瀟輕輕應了一聲。
旋即,賈珩與陳瀟、顧若清一同用著晚飯。
此後,一夜再無話。
……
……
第二日,天光大亮,賈珩離了寧國府,喚著甄蘭和甄溪兩姐妹,說話之間,向著宮苑而去。
大明宮,內書房
楚王一襲龍袍,身上熱孝未退,落座在一方棗紅色的漆木條案之後,那張帶著幾許陰鷙之氣的白皙如玉麵容,抬將起來,目光閃爍之間,凝眸看向不遠處的兩人。
不遠處,正是站著原楚王府長史廖賢,以及主簿馮慈,兩人如今都到了軍機處,一個掛了戶部郎中的差遣,一個則是吏部郎中,皆掛著軍機處司員的頭銜。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楚王的潛邸心腹之臣。
而戶部和吏部,人事和財政兩大權力,楚王是都要握在手裡,用以鞏固君權。
楚王劍眉挑了挑,明眸凝視廖賢和馮慈,問道:“廖長史,馮主簿,這幾天,在戶部和吏部問事,這幾天怎麼樣?”
“回聖上,戶部這些年經崇平新政之後,國庫殷實,倉稟皆備。”廖賢開口說道。
楚王點了點頭,說道:“前日,內閣方麵遞送的奏疏,朕也已經看了,這幾年新政成效斐然,國庫殷實,朝廷不複往日捉襟見肘。”
馮慈麵色肅然,拱手道:“聖上,吏部這二年,因為戰事,選官任官,人事混亂,亟需整飭。”
楚王點了點頭,說道:“朕繼位之後,也有整頓之意,在這幾年開科取士,刷新吏治。”
馮慈也不多說其他,向楚王拱手應是。
就在這時,一個麵白無須的年輕內監快步進入書房,稟告說道:“陛下,衛郡王已經遞了牌子進宮,求見聖上。”
楚王道:“宣。”
不大一會兒,就見一個身形挺拔幾如蒼鬆,一襲黑紅緞麵蟒服的少年,快步進入書房,目光凝眸看向楚王,拱手說道:“微臣見過聖上,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楚王目光溫和幾許,說道:“子鈺免禮平身。”
“謝聖上。”賈珩道了一聲謝,起得身來。
楚王點了點頭,問道:“子鈺,前日朕讓你留意的京營將校,怎麼樣了?”
賈珩麵色現出恭謹,稟告說道:“微臣這幾天,對京營人事簿冊整理、翻閱了下,對當初與汝南侯有過勾連的將校名姓逐一圈定,調離要害之位,審慎使用。”
楚王點了點頭說道:“這是應該的。”
賈珩又敘說道:“至於當初直接附逆的將校,如今已在刑部大牢、詔獄呆著。”
楚王點了點頭,說道:“如今,大行皇帝還在停靈,倒不宜妄動刀兵,朕如今隻是讓仇良順藤摸瓜,將凶逆一並查將出來。”
賈珩道:“聖上,微臣此前,聽說京中輿論鼓噪,說是要廢黜宋氏後位,未知聖上如何看?”
他作為當初擁立楚王的擎天保駕之臣,直接終結了“魏梁兩藩、宋皇後謀逆大案”一黨的功臣。
在此過問宋皇後廢後一事,沒有立場問題。
楚王點了點頭,溫聲道:“京中科道言官多有持此論者,廣上奏疏,彈劾宋氏教子無方,縱容魏梁兩藩,以子逼父,悖逆綱常,遂請去其皇後尊號,廢為庶人,朕以為宋氏雖然教子無方,以致先前父皇辭世,也有大過,隻是如今諸事繁蕪,尚不是議宋氏之罪時。”
賈珩道:“聖上,如今新年改元,正是氣象更始,百廢待舉之時,如今的確不是議宋氏之罪之時。”
楚王默然片刻,開口說道:“此事,皇後倒是有不同看法。”
這時候,楚王口中的皇後,自然是指甄晴。
賈珩點了點頭,凝眸看向楚王,說道:“娘娘或是因為前事而心存芥蒂,隻是落之於外人之口,委實有些不像話。”
楚王麵上現出一抹不自然之色,說道:“女人心性,過於記仇。”
因為,兩人分屬連襟,這會兒倒是有幾許話家常的抱怨之意。
不遠處,恭候而聽的馮慈和廖賢,麵上老神在在,隻當沒有聽到兩人的敘話。
楚王點了點頭,說道:“等會兒,子鈺你去見見皇後,也幫朕勸勸她。”
賈珩拱手應是。
磨盤不聽話,他幫著棍棒教育一通也就是了。
楚王劍眉之下,目光陡然湛然若神,緊緊盯著那蟒服少年,道:“如今,已經開春,遼東方麵也當班師回京,省得大軍在遼東之地,空耗錢糧。”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微臣以為,遼東方麵尚有女真人作亂,可以先行撤回一部兵馬,拱衛京幾。”
雖然攻破了遼東,但當初女真的確逃出了一些殘部,這段時間倒是仍有死灰複燃之勢。
不過,調撥回一批軍士,也算是讓楚王安心。
兩人又敘了一會兒話,賈珩告辭離去,前往坤寧宮,去見甄晴。
待賈珩離去,楚王看向一旁的廖賢和馮慈,說道:“衛郡王公忠體國,雖風流好色,但於大節無虧,還是靠得住的。”
當然,這位建興天子還不知道風流好色,已經好色到自己頭上。
廖賢點頭說道:“聖上明察,如果衛郡王品行不端,當初處也不會率兵入宮平定魏梁兩藩的叛亂。”
楚王劍眉挑了挑,目光冷閃,白皙、沉靜的麵容上,神色不置可否。
一開始他還算感激莫名,但細細思來,他乃是父皇昭告天下,冊封的東宮太子,賈子鈺憑什麼不幫他?
其實,這就是帝王的刻薄想法,或者說涼薄之人,將成功歸因於自己的努力,將失敗歸咎於彆人的阻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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