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寧國府,後宅
廂房之中,暖意融融,宛如春日,而熱氣騰騰彌漫而來。
賈珩轉眸看去,可見兩個身形款款,容貌秀麗的少女,打量了一下,隻見青春靚麗的少女眉眼之間已籠罩起綺韻,喚了一聲,說道:“紋兒,綺兒,你們過來了?這邊兒坐下,一起用早飯。”
李紋與李綺含羞帶怯地應了一聲,在兩個丫鬟的陪同下,在一方冒著騰騰熱氣的銅盆中輕輕洗著手。
接過丫鬟遞來的毛巾,擦了擦手。
而後,幾人落座下來。
賈珩拿起一雙筷子,夾起菜肴,放在李紋麵前一個青花瓷的玉碗裡,柔聲說道:“紋妹妹,綺妹妹,嘗嘗這個。”
“謝謝珩大哥。”李紋文靜、秀美的眉眼之間縈繞著一股初為人婦的綺韻和欣喜。
而李綺在一旁坐著,則要活潑一些,目光含羞帶怯,時不時偷偷看下自家的夫君。
賈珩轉眸看向紋綺、岫煙三人,心頭也有幾許喜愛。
雖然紋綺與邢岫煙在紅樓原著當中的筆墨不多,但比起釵黛、湘雲這些性格鮮明的人物,濃墨重彩地描寫,反而多了許多留白,讓他心思聯翩起伏。
待賈珩與李紋和李綺、邢岫煙三人,一同用罷早飯,就沒有在廂房中多做盤桓,一同朝前院而去。
此刻,秦可卿、尤氏、尤二姐、尤三姐幾人落座,在廳堂的一張張梨花木椅子上落座,珠輝玉麗,彩繡輝煌。
邢岫煙,李紋與李綺兩人,快步而行,來到秦可卿近前,行了一禮,柔聲道:“見過秦姐姐。”
秦可卿因為養尊處優,居其體,移其氣,舉手投足之間沁潤著一股貴夫人的氣度,笑意嫣然明媚,道:“三位妹妹快快請起,都是一家人,無需多禮。”
“謝謝姐姐。”邢岫煙與李紋、李綺幾人落座下來,落落大方,恍若大家閨秀,舉手投足間滿是鐘靈毓秀的文靜秀美之氣。
這會兒,幾個衣衫明麗的丫鬟,端上一張棗紅色木盤,其上放置著斟滿清茶的茶盅,茶香嫋嫋,熱氣騰騰。
秦可卿柳眉之下,目光凝眸看了一眼,笑了笑,似是打趣說道:“這是三杯茶呢。”
尤三姐豔冶臉蛋兒上笑意繁盛,柔聲道:“姐姐,你這邊廂連喝三杯,正好解解渴。”
賈珩在一旁聽著,眸光晦暗閃爍了下,心頭就有幾許古怪之意。
隻怕你們尤家三姐妹同樣是三杯茶。
這邊廂,邢岫煙與李紋、李綺端起手中的青花瓷茶盅,向秦可卿規規矩矩敬了一杯。
“好,以後都是一家人了。”秦可卿目中帶著幾許親切之意,笑著說道。
這以後都是一家人了。
待敬茶完畢,邢岫煙與李紋和李綺也落座在一旁的梨花木椅子上,或淡然,或靜美,或綺麗的臉蛋兒似密布著玫紅氣韻。
尤氏秀美玉顏微微一頓,修麗雙眉之下,目光瑩瑩如水,忍不住落在那蟒服少年身上。
秦可卿柔聲道:“夫君,這幾天宗人府的女官過來量體裁衣,幾位妹妹的誥命大妝已經在趕製了。”
賈珩笑了笑道:“倒也不用太急,距離年節還有一段時日。”
等到了除夕和上元佳節,後宅的女人要穿上誥命大妝,出席諸般典禮。
賈珩在廳堂中陪著幾個後宅女人話了一會兒家常,倒也沒有多待,向著書房而去。
此刻,在書房之內,一張漆木條案之後,陳瀟一襲靛青色衣裙,麗人雲髻秀麗,手裡拿著一本書冊,凝神閱覽。
這會兒,聽到了外間的腳步聲,陳瀟抬起秀美螓首,凝眸而閃地看向那蟒服少年,譏誚說道:“新婚第二天,不與妻妾敘話,到我這邊兒做什麼?”
真是一年大婚幾次,後院都快安置不下了。
賈珩行至近前,就近而坐,拉過陳瀟的纖纖素手,笑了笑道:“想你了,過來和你說說話。”
陳瀟膩哼一聲,輕輕撥開那少年在身前作怪的手,道:“彆鬨,看書呢。”
賈珩詫異道:“你看什麼呢?又是三國?嗯?怎麼是這一回目?”
分明是曹丕逼迫漢獻帝退位的一回,當初作為他晉身之階三國話本,也漸漸寫到了最後兩部。
陳瀟神色淡淡,乜了一眼賈珩,說道:“時間拖延的越久,隻怕夜長夢多。”
賈珩默然了下,說道:“現在時機還不太成熟。”
瀟瀟已經催促他幾回了。
其實,現在的確是策劃陰謀的好時機,因為天子不能視物,久居深宮,對朝局的掌控力大大減弱。
“你和坤寧宮中那位的事兒,要我看,隻怕紙包不住火。”陳瀟修眉緊皺,清眸閃爍了下,溫聲道。
賈珩眉頭皺了皺,道:“不至於,我行事頗為有分寸,平常也有你幫著望風。”
從目前來看,應該沒有走漏風聲。
陳瀟嗔白了一眼那少年,嗔怪道:“色令智昏,也敢說有分寸?你還有臉提望風?”
過往的種種胡鬨,也敢說有分寸?
賈珩默然片刻,岔開話題說道:“不說這些了,如今任何一切舉動,都是不得人心之舉。”
天子隻要尚在一日,他就要安分守己一日,否則天下人人得而誅之。
陳瀟歎了一口氣,道:“真的等東窗事發,事到臨頭,就怕身不由己了。”
想了想,又提醒道:“不說其他,現在錦衣府不在你手裡,你現在幾乎成了瞎子,密諜既能為你所用,自然也能為旁人所用。”
賈珩點了點頭,目光閃爍,心頭也有了決斷。
他如何不知,許多事情往往都是出其不意,是需要未雨綢繆了。
……
……
閒時時光易過,時光荏苒,不知不覺就又是三天時間過去,時間進入了崇平十九年的冬月中下旬。
在昨日,神京城紛紛揚揚下了一場大雪,雪花封鎖了整個蒼茫大地,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隨著京中議立國本的奏疏越來越多,一股關乎大漢崇平朝政的暗流洶湧之感向著賈珩席卷而來。
因為崇平帝視物障礙,在宮中行動不便,故而就沒有在殿中召開朝會,但京中的爭執卻有愈演愈烈之勢。
主要是魏王的支持者更多,但京中關於魏王無子的議論聲,也在沸沸揚揚。
此外,關於遼東大戰的後續封爵大賞事宜,也開始向遼東遞送著封賞的聖旨。
賈珩就這樣在大觀園,陪著秦可卿待了幾天,並沒有多做盤桓,就已向著晉陽長公主府快步而去。
後院,二層閣樓,廂房之中——
房中爐火熊熊,暖意融融,而玻璃軒窗之上凝結霜華,隨著熱氣朝外一撲,水珠騰騰而落,晶瑩滾滾,沿著玻璃軒窗滑落。
晉陽長公主正在逗弄著自家兒子賈節,那張粉雕玉琢的臉蛋兒白膩如雪,一雙宛如黑葡萄的眸子,滴溜溜轉動不停。
“殿下,衛郡王來了。”這會兒,憐雪快步進入廳堂中,對著雲髻巍峨的麗人輕輕喚了一聲道。
說話之間,賈珩也上得閣樓,看向那華骨端凝、雍容華美的麗人,目中帶著幾許溫煦,一如初冬暖陽溫煦。
“你來了。”晉陽長公主彎彎而細的柳眉之下,美眸盈盈如水,殷切而望,似是蘊藏著期冀。
賈珩溫聲道:“過來看看你和節兒。”
說話之間,行至近前。
“爹爹,抱抱~”賈節伸著兩隻胖乎乎的小手,聲音糯軟說道。
賈珩抱起自家兒子,對上那雙恍若黑葡萄一樣的眸子,道:“節兒。”
因為歲數還小,但也不用擔心驕縱了自家兒子。
晉陽長公主麵帶溫煦笑意,柔聲道:“你近來怎麼這般閒暇?”
賈珩道:“是啊,天下太平無事,也就閒暇起來,這不是你過去經常想著的一天嗎?讓我多看看你。”
晉陽長公主膩哼了一聲,聲音帶著一股寶媽的嬌俏:“有兒子陪著,你來不來都行。”
賈珩:“……”
真是,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會將自己的愛轉移到兒子身上,男人在心底的重要性都自動排到第二位。
晉陽長公主隨口問道:“近來京中鬨得沸沸揚揚的事兒,你知道的吧?”
賈珩捏了捏自家兒子那兩側粉膩嘟嘟的臉蛋兒,道:“倒也不關我的事兒。”
晉陽長公主點了點頭,道:“那倒也是,不過還是得留意一些。”
賈珩問道:“內務府那邊兒,宋璟已經全麵掌管內務府的事務了?”
晉陽長公主輕輕應了一聲,溫聲道:“嗯,本宮也懶得理會,懶得操心。”
憐雪這會兒接過話頭兒,說道:“殿下,午飯已經準備好了。”
晉陽長公主修麗雙眉之下,目光關切地看向賈珩,柔聲說道:“好了,不說這些了,咱們一塊兒去用飯吧。”
賈珩這會兒抱著自家兒子,隨著晉陽長公主向著用飯的廳堂而去。
一家三口落座下來。
晉陽長公主問道:“皇兄近來龍體怎麼樣?”
賈珩柔聲說道:“不知道,也不好打聽,你不是經常入宮向太後娘娘請安,應該知道才是。”
晉陽長公主道:“今天也沒有來得及過去,不過,本宮對皇兄,總有些隱隱不放心。”
賈珩歎了一口氣,道:“是啊,冬天最難熬不過。”
哪怕是後世,都有不少老人都在冬天走,尤其是天子氣血衰敗,隻怕熬不過這個冬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