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城,太廟
此刻的太廟之內,已經徹底慌亂一團,侍衛與內監在廊簷下來會奔波。
內閣首輔李瓚、次輔高仲平,原本跟在崇平帝身後亦步亦趨,正自在一種莊嚴、肅穆的氣氛當中,卻聽到那隆隆之聲響起,而後就是建築物倒塌的聲音。
心頭不由膽寒莫名,凝眸看去,見得崇平帝臉上流露的嫣紅血跡,更是心頭驚駭莫名。
天子……
眾人說話之間,護送起崇平帝向著宮苑而去,周圍錦衣府衛和大內侍衛沿路護送。
而就在太廟被炸之時,整個神京城也陷入了一片莫名的慌亂當中,這等天子遇刺的事兒,實在太過驚駭。
或者說,前些年已經發生過一切,如齊王陳澄趁著太上皇出殯之時,就想要逼迫崇平帝退位,如今這又不知是哪一路歹人,更是喪心病狂到想要謀刺天子。
不過五城兵馬司已經派出兵馬,在神京城中四處搜捕。
而一座懸掛著“怡然居”匾額的酒樓三層,西南方向靠著軒窗的一側,正好可望見太廟殿宇的一角。
陳淵手裡拿著一根單筒望遠鏡,眺望著那太廟的巍峨殿宇,見到那座大殿殿宇轟然坍塌,留下一團浩蕩煙塵。
心頭不由狂喜。
父王,你的仇,終於報了。
但接下來,陳淵瞳孔微縮,麵色微頓,心頭不由就是一驚。
分明是在望遠鏡的視野當中,見到崇平帝在戴權的攙扶下,向著殿外快步而去。
“可惡!”陳淵麵容神色憤憤不平,濃眉之下,目光炯炯有神,沉喝說道:“這會兒點火太早了。”
這還真讓陳淵說中了,就在崇平帝進入大殿之後,原本正自負責點火的錦衣府衛被同伴察覺出了異狀,急切之下,隻能拿著火折子點燃了火藥的引線。
而崇平帝剛剛進入太廟大殿,而身後的文武百官還沒有進入大殿正中。
就在陳淵心頭暗暗嗟恨之時,這會兒,阮永德從木質樓梯上快步上來,麵上已是現出一抹惶懼,道:“公子,大事不妙。”
“怎麼回事兒,這還讓他跑出來了?”陳淵麵容上湧動著怒氣,喝問說道。
如果那位逃脫生天,那後續的派出兵馬劫持宮城也就沒有了可行性。
“事情出了差池。”阮永德麵容神色惶急無比,沉聲道:“接下來,錦衣府和五城兵馬司接下來大索全城,公子還是先出去躲一躲吧。”
陳淵眉頭緊皺,麵色陰沉不定,旋即,也不再多說其他。
然後,快步離了怡然居。
而此刻整個神京城因為崇平帝遇刺,而鬨得沸沸揚揚,兵荒馬亂,亂作一團。
錦衣府、五城兵馬司的兵馬,在這一刻,瞬間封鎖了全城,相關兵丁在街巷之間大肆搜捕可疑之人,刹那之間,刀兵之氣四起,一派秋日肅殺之景。
卻說崇平帝在戴權以及一眾內監、侍衛的攙扶下,被拖拽至宮苑當中。
一座座朱紅高牆的殿宇錯落有致地矗立在宮苑當中,而屋簷簷脊蜿蜒一如蒼龍,展翅欲飛,正值深秋,倏然而起的蕭瑟秋風吹動著的梧桐樹葉,落在殿宇的琉璃瓦上,澄瑩如鏡的琉璃瓦上,倒映起蔚藍色的天穹。
眾人將崇平帝抬至一座朱紅梁柱的偏殿,說話之間,就是圍攏在崇平帝近前,敘說話語。
李瓚麵色惶恐不勝,急聲道:“太醫,太醫。”
就在這時,幾個太醫幾乎一路是小跑,至得近前,看向那床榻上躺著的崇平帝,連忙近前,給崇平帝眼眶上藥。
崇平帝這會兒,兩道嶙峋而清瘦的蒼鬆眉之下,目光微微眯起,分明這麼長時間,眼睛已經痛木了,那張清顴、瘦削的臉龐上血絲橫流。
此刻的崇平帝忍著疼痛,愣是一聲悶哼,都不發出一下。
“陛下,怎麼樣?”李瓚快步近前,容色微頓,語氣不無擔憂地問道。
崇平帝聲音中帶著一股中氣不足的虛弱之感,道:“李卿,派人查察奸凶,不得有誤!”
李瓚麵色凜然,說道:“聖上,錦衣府、五城兵馬司已經封鎖了全城,開始搜查賊人,聖上,先行歇息。”
崇平帝咬牙切齒,沉聲道:“縱是掘地三尺,也要將這些人抓住!”
此刻,這位中年帝王的心頭戾氣叢生,一股如瀑的殺意沸騰如水。
高仲平道:“聖上,微臣以為定是那趙王餘孽在暗中作祟,除此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崇平帝默然片刻,忿然道:“陳淵,這個畜生!這是陳氏太祖太宗的靈牌安息之所。”
可以說,此刻的崇平帝失明之下,心頭的殺機如瀑,胸腔之中的怒火幾乎要燒遍這片土地。
這會兒,幾個太醫幫著檢查著崇平帝身上的其他傷勢,感受到真龍之怒,麵上都現出心驚膽戰之色。
坤寧宮中——
宋皇後一襲淡黃色衣裙,身形豐腴款款,落座在一張梨花木的靠背椅子上,手裡拿著一本藍色封皮書冊,凝神閱覽。
麗人綰起的雲髻端美秀麗,而那光潔如玉的額頭之下,彎彎柳葉細眉之下,美眸瑩潤剔透,在日光照耀下,麗人宛如嬌豔欲滴的牡丹花。
就在這時,一個女官快步進入殿中,聲音已經帶著幾許慌亂,說道:“娘娘,陛下遇刺!”
此言一出,宋皇後看向那丫鬟,翠麗秀眉下的美眸現出一抹慌亂,道:“究竟怎麼回事兒?”
那女官道:“娘娘,陛下前往太廟祭祖之時,歹人提前在太廟正殿放了火藥,一下子點燃了黑火藥。”
宋皇後聞聽此言,晶瑩如雪的玉容已是一片慘白之狀,問道:“陛下現在何處?”
女官道:“現在被送至熙和宮。”
宋皇後聞聽此言,抿了抿瑩潤粉唇,吩咐道:“擺駕熙和宮。”
這個時候,正是關要的時候,宋皇後作為母儀天下的皇後,自是要前往熙和宮。
說話之間,宋皇後在幾個女官的陪同下,前往熙和宮。
此刻,殿中裡裡外外黑壓壓圍攏了一圈,大漢的文武群臣,正在焦急地等待。
“皇後娘娘駕到。”
伴隨著內監的尖銳聲音,眾人循聲望去,可見一個雍容華美,嫋嫋婷婷的麗人,快步行至殿中。
宋皇後那張雪膚玉顏的臉蛋兒上滿是擔憂之色,而聲音中分明帶著絲絲縷縷的哽咽之意,喚道:“陛下。”
這會兒,太醫已經在崇平帝的眼睛上纏繞著一道白色布條,此刻的天子氣息衰弱,周身籠罩著一股衰敗至微的氣息。
崇平帝聲音虛弱,帶著一股疲憊:“梓潼,來了。”
宋皇後見得崇平帝這幅慘狀,快行幾步,彎彎如黛的柳眉之下,晶瑩美眸滿是關切地看向崇平帝,柔聲道:“陛下,怎麼會這樣?”
此刻的宋皇後,也不知說什麼,近前拉住崇平帝的手。
崇平帝麵色微頓,低聲道:“歹人暗算,或是戾趙王之子陳淵喪心病狂於太廟逞凶為惡,朕豈能容之?”
宋皇後輕聲道:“陛下,先至坤寧宮榮養吧。”
然後,看向一旁的李瓚以及高仲平,道:“國事還要托付兩位閣老與諸位大臣處置了。”
李瓚聞聽此言,連忙拱手說道:“微臣不敢。”
高仲平也朝著宋皇後行了一禮。
崇平帝那張麵容蒼白如紙,也不多言,在幾個內監的攙扶下,向著後宮行去。
而此刻熙和宮之外,軒敞的漢白玉廣場上,原本人頭攢動的大漢文武群臣,也都心頭凝重不勝。
李瓚將轉過身來,目光掃過一旁的高仲平、呂絳以及齊昆、林如海幾位閣臣,朗聲說道:“如今國事艱難,諸位隨李某平伏局勢,在中樞坐鎮指揮,以防宵小,不得有誤!”
高仲平也接話說道:“君父為大漢社稷嘔心瀝血,殫精竭慮,方有如今我大漢中興,然而宵小暗中卻常懷怨毒之心,我等一眾文武大臣,當與賊寇勢不兩立!”
漢白玉廣場上驚魂方定的一眾文武大臣,臉上皆是現出幾許憤憤不平之色。
而在眾閣臣官員之列立身的林如海,目中卻現出一抹憂慮。
聖上受了這麼重的傷勢,隻怕心性將更為猜忌刻薄,也不知子鈺回來以後,會不會影響君臣不和。
其實,高仲平方才的一番言語,也是為了避免會有歹人暗中將太廟被炸的屎盆子,扣在擁兵在外的賈珩身上。
那時候,真就是君臣翁婿)不和,天下大亂了。
宮苑,坤寧宮
崇平帝在內監、女官的攙扶下,躺在暖閣之畔的一方鋪就著涼竹席的軟榻上。
宋皇後彎彎柳葉細眉之下,那雙晶瑩而閃爍的美眸,凝露而閃地一般看向崇平帝,語氣中滿是疼惜,說道:“陛下,先好生歇歇,彆的,等陛下好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