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京城外——
賈珩拿著一根單筒望遠鏡,凝眸看向那天穹上通天而起的火光和滾滾濃煙,轉頭看向一旁的陳瀟,敘說道:“瀟瀟,城中這冒起的滾滾濃煙,應該就是城中的糧倉。”
陳瀟點了點螓首,柔聲道:“應該是。”
賈珩朗聲說道:“就是不知道燒了多少,不過,不管如何,盛京城人心惶惶,人心既去,這城池也就難守了。”
陳瀟點了點頭,麵上若有所思。
賈珩道:“先回中軍大營,商議攻城事宜。”
其實,米糧短缺的問題不會一下子暴露出來,但卻無疑最為打擊士氣。
比如,曹操率兵偷襲烏巢,燒掉袁紹囤積烏巢的糧草,袁紹大軍就瞬間崩潰,就是這個道理,因為軍心動搖,士氣崩潰。
中軍大帳——
賈珩坐在一張漆木條案之後,已經吩咐著兵卒通知著京營和江南水師的一眾軍將,不大一會兒,可見屋內黑壓壓的一片。
北靜王水溶、康鴻、韋徹一眾軍將麵上皆湧起喜色。
而不大一會兒,魏王也與楚王兩人掀開軍帳,麵上同樣見著喜色,朗聲說道:“子鈺,城中冒著一團團滾滾硝煙,聽說城中的糧倉著了。”
先前,賈珩當著魏楚兩藩的麵,給陳瀟安排了計策,如今終於見到了開花結果的時候。
賈珩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如今,城中糧秣被焚燒一空,城中正是人心惶惶之時,這幾天,諸部大軍當在完成合圍之後,加緊攻城,一鼓作氣,拿下城池。”
下方眾將聞言,都開始拱手應是。
待眾將散去,賈珩凝眸看向魏王和楚王,說道:“兩位殿下,糧秣和軍械這兩項準備的如何?”
魏王陳然道:“子鈺,糧秣並無短缺,先前改行水路,糧秣運輸效率大為提升,已經較先前好上許多。”
賈珩轉而又看向楚王,道:“楚王殿下,最近軍械準備的如何?”
楚王陳欽麵色帶笑,說道:“子鈺放心,軍械已經準備周全,紅夷火銃的銃彈供應充足,絕不會讓大軍短了銃彈。”
賈珩斜飛入鬢的劍眉之下,清眸目光咄咄而閃,朗聲道:“今日,京營諸軍養精蓄銳,明日趁熱打鐵,一同攻城做準備。”
在場京營眾將校聞聽此言,在這一刻,都是紛紛拱手應是,然後昂首大步離了軍帳。
一旁的陳瀟看向那蟒服少年,道:“盛京城破城應在近日了。”
賈珩點了點頭,道:“不可大意,對了,滿達海還有碩塞那支騎軍,現在何處?”
陳瀟道:“碩塞,並未在遼陽至盛京的糧道上再行襲擾,至於滿達海,見大軍走水運還有海運糧道,最近倒是消停了許多。”
賈珩想了想,叮囑說道:“這兩支兵馬也不能大意,讓曹變蛟和賈芳率領兵馬追殺。”
陳瀟凝眸看向那蟒服少年,低聲說道:“曹變蛟傳來飛鴿傳書,想要調撥至盛京,協助大軍攻城。”
現在哪一個漢軍將校都知曉盛京這邊兒是立功所在,可以說如果有著功勞可以封侯。
尤其是曹變蛟,心頭有封侯之念,先前在護送糧道之時,麵對滿達海也沒有立什麼功勞。
賈珩想了想,斬釘截鐵說道:“派人告訴他,如果能尋到滿達海的那支兵馬,足以封侯。”
陳瀟應了一聲。
旋即,陳瀟柳眉輕揚,說道:“東平郡王世子穆勝,已經率領朝鮮聯軍,前往赫圖阿拉城。”
賈珩擰了擰眉,目光深深,朗聲說道:“給穆小王爺飛鴿傳書,以赫圖阿拉城為中心,向科爾沁和北方的荒原進兵。”
這個時候,羅刹國其實已經在北方崛起,隨著時間過去,猶如康熙年間,羅刹國會派出鐵騎侵擾大漢邊境。
陳瀟點了點頭,點了點頭,說道:“我等會兒就派人飛鴿傳書,送將過去。”
而後,這會兒,就見一個錦衣府衛快步而來,進入軍帳,拱手說道:“都督,謝侯回來了。”
賈珩凝眸看了一眼陳瀟,說道:“一同去迎迎。”
相比曹變蛟的無功而返,謝再義先前不僅殲滅了碩塞率領的襲擾糧道的數千軍卒,並護送著糧道周全,同時派出兵馬搜尋碩塞殘部的蹤跡,以免遼陽至盛京的糧秣運輸線再出麻煩。
這會兒,謝再義率領萬餘鐵騎自遠處趕來,可見騎軍浩浩蕩蕩,旗幟遮天蔽日。
正值金秋十月,鐵蹄踏過,荒草叢生,可見黃沙滾滾。
先前,謝再義已經留下了賈菱率領五千騎軍用以護送糧道。
其實,隨著另外一條海運路線的暢通,自遼陽轉運來的糧秣份額倒是大大減少。
謝再義吩咐著騎將,率領大批騎軍從一側進入營盤。
而賈珩這會兒也在錦衣府校尉和力士的扈從下,來到近前,迎著謝再義的目光注視,笑道:“謝兄,許久不見。”
賈珩並未以官職和爵位相稱,等盛京城破,回京以後說不得還有一場政治上的“硬仗”要打。
謝再義此刻在馬鞍上端坐,旋即,翻身下馬,將手裡的韁繩丟給一旁的護衛,抱拳道:“節帥。”
賈珩道:“謝兄來的正好,這幾天,正要準備攻打盛京城,正需要謝兄這樣無堅不摧的猛將,攻打眼前的盛京城。”
謝再義道:“固所願,不敢請爾。”
心頭不由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感動。
陳瀟點了點頭,伸手相邀說道:“此地非敘話之所,可以一同至軍帳敘話。”
“準備接風宴。”賈珩伸了伸手,吩咐道。
謝再義點了點頭,在賈珩攙扶著胳膊下,向著中軍大帳行去。
這會兒,在軍帳中的魏王、楚王,也從軍帳中出來,笑著看向與賈珩把臂而行的謝再義。
眾人說話之間,進入軍帳當中。
而後,眾人落座下來。
賈珩凝眸看向謝再義,目光微頓,問道:“碩塞那邊兒怎麼樣?”
謝再義沉聲說道:“現在由賈菱率領五千騎軍,護送糧道,碩塞這十來天都沒有見著他的蹤跡,盛京城方向可有他的蹤跡。”
賈珩道:“現在盛京城已成死局,碩塞根本不可能來盛京城,大概會一直在草原遊蕩,不知所蹤。”
謝再義兩道濃眉之下的粲然虎目閃了閃,沉聲說道:“許是為了保留火種,也未可知。”
賈珩點了點頭,清聲道:“倒也不無可能。”
不遠處的楚王陳欽,手裡端起一杯青花瓷的酒盅,朝著謝再義敬了一杯,說道:“謝侯,小王敬你一杯。”
謝再義連忙道:“楚王殿下,真是折煞末將了。”
當年,在京營中因為頂撞上司而被發配至城門的謝再義,在經過幾年的宦海之後,也慢慢成熟起來。
魏王陳然見著這一幕,暗暗皺眉,轉念之間,心頭卻又有些不以為意。
因為先前在京營之時,魏王陳然作為行軍主簿,典掌軍兵作訓征戰之事,平常與謝再義也多有結交,可謂給予尊重到了極致。
古之貴人,禮賢下士,多是以折節下交,就是突破階級地位的平等相交,才讓人感到格外的尊重。
眾人也不多言,開始用起飯菜,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