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苑,文華殿
此刻,殿外可聽暴風雨傾盆而下,劈裡啪啦地拍打在殿前的石階上,發出頗有韻律的聲音。
千絲萬線,雨掛如簾,遠而望之,殿宇樓閣朦朧不清。
在這一刻,這風雨雷霆的一幕,無疑深深烙印在殿中諸臣心中,久久不能忘懷。
方才之舉,可謂殺雞儆猴!
那是一位大漢內廷閣臣的首級,卻被人梟斬了首級,當真是讓人震怖。
林如海麵色幽沉幾許,凝眸看著這一幕,看向那蟒服青年,目光閃爍了下,心底倒也不知什麼滋味。
自家女婿,這是要往那條路上走?
權臣還是……操莽之流。
可這漢家天下百年,天下士民,人心向漢,豈是能夠竊奪的?
而殿中其他文臣,同樣心神複雜地看向那蟒服青年,一時之間,整個文華殿當中似是籠罩著一股詭異的氛圍。
終究還是甄晴打破了沉默,翠麗如黛的柳眉挑了挑,凝眸看向那蟒服少年,問道“衛王,究竟是怎麼回事兒?這人頭又是怎麼回事兒?”
賈珩道“啟稟太後娘娘,高仲平其人想要逃至巴蜀,聯絡陳淵、陳然、陳煒等逆賊,在四川等地扯旗造反,對抗朝廷,微臣為大局而計,隻能先行將高仲平就地格殺,以免放虎歸山,危殆社稷。”
殿中諸臣抬眸之間,目光緊緊盯著那麵上神色幽晦的蟒服青年,心頭不由震驚萬分。
這會兒,曲朗雙手捧起了手中的木質錦盒,交給一旁的錦衣府衛,麵色冷峻,在一旁默然佇立。
李瓚蒼鬱濃眉之下,眸光炯炯有神,沉聲道“衛王,高仲平乃為內閣次輔,如此不經斷讞,擅殺一位閣臣,此事是否太過魯莽?”
賈珩目中似是現出一抹詫異,低聲道“高仲平其人,在本王道破其機謀之時,仍冥頑不靈,負隅頑抗,執兵反擊,本王隻好將其就地正法!”
甄晴柳眉彎彎如月牙兒,晶然熠熠的鳳眸瑩潤如水,輕聲道“衛王,高仲平既勾結陳淵和陳然、陳煒,禍亂朝綱,反跡昭然,哀家革其職爵,在四川等地任職的高家子弟,也一並罷免。”
說著,凝眸看向一旁的李瓚,清聲道“李閣老,擬旨吧。”
李瓚這會兒,心頭不由歎了一口氣,似是如夢初醒,拱手道“微臣遵旨。”
這大漢的天是要變了。
而此刻,殿中大漢群臣也被衛王的這股殺伐之氣所感染,麵上多是見著詫異之色。
甄晴轉而將清冽幽幽的目光投向那蟒服少年,沉聲道“衛王,本宮問你,多久能夠剿滅蜀中叛亂?”
現在高仲平也就地正法了,現在應該可以派兵進兵蜀中了。
賈珩轉眸看向甄晴,拱手道“太後娘娘,微臣這兩日就催促京營方麵進兵蜀中。”
甄晴道“衛王,陳淵和陳然、陳煒等人在外謀逆,我大漢的社稷安危也就交給你了。”
賈珩麵上現出正義凜然之色,拱手道“娘娘放心,微臣定當竭儘全力,粉身碎骨,以報漢室社稷!”
此刻,李瓚神情恍惚,心緒仍然沉浸在方才的那一顆頭顱上麵。
無他,衝擊力太過強大。
前些時日,還在同殿為臣,但僅僅幾天過去,就已然身首異處。
甄晴翠麗修眉挑了挑,那雙清冽鳳眸眸光瑩瑩如水,叮囑道“衛王,蜀中叛亂要儘快平定,不可遷延日久,戶部與兵部,對糧秣軍械,也當準備充分。”
既然高仲平已經身死,剩下的那些蝦兵蟹將,應該也不是他的對手。
賈珩目光炯炯有神,拱手應是。
而戶部和兵部的堂官兒,同樣拱手稱是。
甄晴道“如無他事,都散了吧,該忙著就忙著。”
“是,娘娘。”
而甄晴說話之間,沒有在殿中多作盤桓,向著外間而去。
一場朝會就這樣在大漢群臣的震驚當中過去。
內閣次輔被梟首,四川等地也可能會起兵,大漢內亂將生,社稷風雨飄搖,他們這些在京官員又該何去何從?
此刻,殿中諸文臣皆是心神恍惚,擔憂不勝。
賈珩這會兒也轉身出了大殿,隻是剛剛到廊簷下,卻聽一個女官在梁柱之畔轉將過來,道“王爺,太後娘娘喚殿下過去,有話吩咐。”
賈珩麵色微怔,點了點頭,隨著那女官則是向著殿中而去。
此刻,殿中如李瓚、齊昆等諸臣,皆是收拾紛亂的心緒,各自返回府宅當中。
宮苑,坤寧宮
殿中的熏籠中正在燃起嫋嫋青煙,香氣頓時浮動了整個殿內。
甄晴這邊廂,舉步進入鳳凰雕花暖閣之中,在一張鋪就著褥子的矮凳上落座下來,正在氣鼓鼓地喝著香茶。
這會兒,女官進得殿中,朝著甄晴稟告道“娘娘,衛王來了。”
甄晴翠麗修眉彎彎如柳葉,道“宣。”
說話之間,就見那蟒服青年舉步進入暖閣當中。
甄晴翠麗細眉之下,嫵媚流波的美眸緊緊盯著那蟒服青年,柔聲問道“高仲平拿下之後,你最近打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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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珩冷聲道“派出兵馬,進兵蜀中,至於西北之地,原有兵馬屯駐,但需要向西寧輸送一批紅夷大炮,以援應兵事。”
甄晴翠麗柳眉挑了挑,晶然熠熠的美眸眸光瑩瑩如水,道“這些你派人操持著就是了。”
說著,柳眉挑了挑,道“過來敘話。”
賈珩也不多說其他,行至近前,柔聲道“怎麼了,這幾天茶飯不思的。”
甄晴似是膩哼了一聲,低聲說道“你那兒子,氣人得不行,再加上出了高仲平逃亡的事兒,本宮晚上怎麼睡得著?”
賈珩這邊廂,伸手輕輕握住甄晴那雙纖纖柔荑,柔聲道“高仲平既死,蜀亂也就平了一半兒。”
甄晴道“這次絕不能再鬨出天下皆亂的局麵。”
麗人輕輕摟過那蟒服少年的脖子,湊到麗人的耳畔嗬著熱氣,柔聲說道“你怎麼說?”
賈珩輕輕推開麗人那張明媚如霞的臉蛋兒,低聲說道“我這會兒一身風塵仆仆,身上血汙遍布,回頭再親熱不遲。”
這甄晴好端端的,又開始要著親熱。
甄晴那張翠麗柳眉彎彎如月牙兒,那秀氣、挺直的瓊鼻不由膩哼一聲,低聲道“這次,你不一同隨京出征吧?”
賈珩道“這次,地方起了亂局,京中朝野百官皆人心惶惶,我之後就留在京中,平定亂局,倒也不遲。”
甄晴卻蹙了蹙修麗雙眉,柔聲說道“巴蜀之地,你親自領兵征討會好一些,本宮有些不放心。”
賈珩朗聲道“遼國公謝再義乃為天下難尋的名將,如今巴蜀之地無高仲平坐鎮,餘下之人皆庸庸碌碌之輩,不足為慮,遼國公出馬,足以應對這般局勢。”
甄晴低聲說道“那就多派一些兵馬,儘快撲滅叛軍之亂。”
賈珩說話之間,伸出一隻蒲扇般的大手,輕輕攬過甄晴的肩頭,低聲說道“你不要太過擔心,此事會很快結束。”
甄晴顯然是擔心自家兒子的皇位被人篡奪,然後,自己皇太後的位置被人取而代之。
可以說,女人有了孩子以後,生活重心一下子也就轉移到自己的孩子身上。
甄晴秀麗眉頭之下,那雙狹長、清冽的鳳眸眸光,瑩瑩如水,低聲說道“你今日將高仲平人頭拎至殿中,隻怕在朝野文臣眼中,已經驚恐駭然,視為操莽之流。”
賈珩朗聲道“如今,也是無奈之舉,如不以此警告文武群臣,隻怕蜀中一旦大亂迭起,京中輿論鼓噪,以如今高仲平之首級,正是告訴這些人,不可輕舉妄動。”
甄晴翠麗柳眉彎彎一如月牙兒,凝眸看向那蟒服少年,柔聲道“正是此理。”
賈珩說話之間,起得身來,向著外間快步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