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個府衛進入廳堂,躬身抱拳道:“諸位大人,錦衣府的人來了。”
在場中人臉色倏變,都轉而看向林如海,心頭暗道,錦衣府的人過來做什麼?
林如海麵色微頓,喚道:“去將人請過來。”
不多大一會兒,大批錦衣府衛簇擁著一個飛魚服的青年,正是親軍錦衣指揮僉事曲朗,朝著林如海抱拳說道:“林大人,在下北鎮撫司指揮僉事曲朗。”
林如海點了點頭,說道:“曲指揮這是從何地而來?”
“宣化。”曲朗道。
“經過對亢以升之子亢澤興以及喬家中人的訊問,兩家之人招供,亢家近些年向草原走私販運各種違禁鐵器,牟取非法之利,而太穀曹家,榆次常家、介休候家、祁縣渠家、臨汾亢家、介休範家和太穀孔家,也多與女真暗通款曲,罪證確鑿,錦衣府皆要一體拿問。”曲朗劍眉之下,目光冷冷地掠向在場幾個身穿員外服的晉商。
曹勝、渠宗廉、常諶:“……”
布政使羅景文與蔣彥等人,臉上驚色迭起。
這是要對晉商一鍋端?
陳澄臉色則不太好看,心頭驚懼,正要站起來說話,卻為身後的王府長史馮慈拉了拉衣裳。
錦衣府既然敢抓人,想來是掌握了確鑿的證據,如果再和那賈珩小兒衝突起來,吃虧的隻能是他。
曲朗也不多言,道:“拿下他們。”
身後的錦衣緹騎應命一聲,然後向著穿著員外服的一眾晉商撲去。
……
……
話分兩頭,就在錦衣府派出府衛前往太原城、大同城,調查晉商的裡通敵國一事時,遠在數百裡之外的薊鎮。
此刻,女真大批軍兵向著青龍關而去,代善的兒子阿達禮斷後,其人是碩讬的兒子,而碩讬就是與張尚一同被扣押漢土的使者。
女真多羅郡王阿達禮一襲紅色泡釘甲,頭上披著孝服,其人手中握著一根韁繩,騎在駿馬上,另外手中握著一柄彎如弧月的馬刀,額頭和臉頰已見著薄薄的一層汗。
此刻已經是三月的豔陽天,草叢茵茵,目光遠眺,一望無際的茫茫草原上,數裡不見一個人影。
阿達禮撥動韁繩,冷聲說道:“走,看來漢狗是不敢追了。”
一個女真參領道:“王爺,漢人哪次敢出塞追擊?他們都是一群膽小的老鼠,隻敢縮在烏龜殼一樣的城池中。”
阿達禮一臉傲然之色,說道:“走!”
然而就在這時,“噠噠……”
伴隨著馬蹄聲繁亂聲響起,廖闊的草原中現出一道騎軍洪流,旗幟如林,為首打著一麵紅繡的“漢”字旗。
阿達禮以及在場眾將麵色微變,目光凝視著那滾滾而來的鐵騎洪流。
“這些漢狗還真敢追出來?”阿達禮先是麵色愣怔一下,旋即,冷笑說道:“諸軍聽令,擊潰他們,一雪平安州大恥!”
此刻,騎在馬上的女真精騎齊齊呼喝一聲,身穿白色孝服,頭上係著孝帶的騎軍,如洪流一般向著遠處的漢軍衝殺而去。
一柄柄馬刀在日光照耀下,明晃晃,刺人眼眸。
而阿達禮斷後的不過是兩千女真精騎,以及科爾沁蒙古隨軍出征的一千兵馬,猶如一柄銳利無匹的利刃向著追擊而來的兵馬插去。
氣勢如虹,無堅不摧。
此刻,曹變蛟騎在一批棗紅色駿馬上,手裡挽著一根韁繩,身後左右兩翼都是北平都司和河北保定的騎軍,大約有著六千騎,分作三隊。
而這時,見著遠處一隊紅甲孝衣的騎軍浩浩蕩蕩而來,曹變蛟身旁隨行的軍校都有些躁動不安,臉上多是見著疑懼之色。
哪怕手下的兵馬,看起來在數量上比女真要多一些。
如果是京營,早已對女真的鐵騎祛魅,而曹變蛟手下的河北兵馬,還未完成對女真戰無不勝印象的擺脫。
曹變蛟手下原本常領的有一千騎,平常多有操練,此刻高聲說道:“弟兄們,大將軍在平安州大勝,女真今已惶惶如喪家之犬,建功立業,封妻蔭子就在此時!”
說著,舉起長槍,大喊一聲,說道:“殺!”
身後的騎軍也在這一刻喊著“建功立業,封妻蔭子”,一時間氣勢不輸浩浩蕩蕩奔襲而來的女真騎軍。
此刻,如果從天穹高空向下望去,可見陳漢官軍如“人”字形的矢陣,向著女真大批精騎馬隊穿鑿而去。
“轟……”
伴隨著軍陣相撞,雙方的兵馬如兩股潮汐猛烈地碰撞在一起。
兵器相撞發出的“鐺鐺”聲,以及聲聲利刃入肉的悶哼,在這一刻恍若交響樂般繁亂。
阿達禮一眼瞧見那騎在馬上擎著一杆長槍,縱橫穿鑿的曹變蛟,麵色冷傲幾分,提起手中的長刀向著曹變蛟砍殺而去。
曹變蛟手中長槍急刺,一點寒芒先到,隨後槍出如龍,向著阿達禮脖頸刺去。
阿達禮心頭一凜,長刀格擋,“叮”的一聲,清越的聲響在戰場上格外具有穿透力。
兩人甫一交手,都覺得對方武力不在自己之下。
曹變蛟冷哼一聲,掌中長槍宛如狂風驟雨,陡進如風,向著阿達禮胸口急刺。
一個使著長槍,一個用著短刀,刀槍相交,短兵刃明顯就吃了虧。
這時,阿達禮身邊的親衛馬弁,見阿達禮在馬上落了下風,就有兩個向著麵容凶戾地向著曹變蛟衝去。
然而“噗呲”幾聲,兩人在馬上頓了下,胸口和脖頸都已見著一個個血窟窿,鮮血汩汩而淌。
曹變蛟與阿達禮廝殺著,長槍如龍,圍著阿達禮身上幾處要害纏殺不停,阿達禮心頭一緊,想要驅馬向著遠處奔離。
因為騎軍往來衝鋒,無疑是顯得快若閃電,電光火石,來回穿鑿廝殺。
此刻,大批漢軍已與女真精騎廝殺在一起,漢軍的兵力在女真兩倍,此刻雙方廝殺在一起,鮮血淋漓,傷亡不少。
曹變蛟窮追不舍,與阿達禮戰至一處。
就這般來回穿鑿。
及至過晌時分,女真兵馬在阿達禮的率領下死戰不退,但終究是人少,兵線漸亂。
而阿達禮再次與曹變蛟持槍接近交手,也不過大約十幾個回合,身旁親兵漸少的阿達禮,手持已見著豁口的馬刀正要逃遁,忽覺腦後惡風不善,繼而後心一痛,長槍穿胸而過。
“噗通!”
屍身從馬上栽倒於地,曹變蛟策馬俯身之間,割下阿達禮的頭顱。
餘下騎軍見勢不妙,在一位女真副都統的率領下,急奔青龍關逃竄。
而曹變蛟一邊吩咐著副將去追擊,一邊歸攏了騎軍,抬眸看向天色,見不知何時,已是黃昏時分,暮色垂落在廖闊大地上。
此戰官軍也有不少傷亡,人無飽食,馬力困乏,幾乎再無追擊之能。
曹變蛟吩咐著兵馬向北平城的李瓚報捷,同時派人打掃戰場,清點傷亡。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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