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府,後宅廳堂
擺設奢麗、華美的廳堂,一襲華美衣裙的麗人坐在一張張椅子上,打扮的珠輝玉麗,浮翠流丹。
秦可卿坐在一張鋪就著軟褥的椅子上,而尤氏以及尤二姐,尤三姐兩人坐在繡墩上,正在聽著一個老者說著話。
老者不是旁人,正是秦業。
秦業下了朝堂之後,就乘著一頂轎子來到寧國府。
“子鈺這次大勝虜寇,宮中龍顏大悅,封了三等國公。”秦業低聲說著,又沉吟了下,說道:“宮裡又賜婚了鹹寧公主和清河郡主。”
說著,擔心自家女兒傷心,勸慰道:“這是宮裡聖上的意思,等那鹹寧公主過來之後,畢竟是天潢貴胄,宗室帝女,你們在一個府上生活要和睦相處,宮裡為著這事,都想出了兼祧之法,看來也是真的看中了子鈺。”
說到最後,秦業蒼老麵容上,就有幾許唏噓感慨之意。
秦可卿嫣然一笑,道:“爹爹放心,先前夫君提及過此事,那位鹹寧公主和清河郡主也來過府上,我們平常相處起來,都是情同姐妹的。”
“那就好。”秦業聞言,心下微鬆了一口氣,點頭說道:“既是這樣我就放心了,子鈺在外麵出生入死也不容易,你們小兩口兒在一塊兒好好過日子。”
秦可卿豐潤玉顏上恬然寧靜,笑道:“爹爹放心好了。”
她現在有了夫君的孩子,也是嫡子長子,縱然是那宗室帝女也有所不及的。
秦業看向撫著微微隆起小腹的自家女兒,問道:“你既有了身孕,怎麼不寫信給子鈺?”
“爹爹,他在前麵打仗,也不好分心。”秦可卿抿了抿粉唇,輕輕撫著隆起的小腹,柔聲道。
賈珩在府上時,就與秦可卿兩人備孕,次月月信沒來,過了大概一兩個月,經過郎中過來診斷,大致確定是有了身孕。
因為擔心影響著賈珩在前線的戰事,秦可卿就沒有向賈珩遞送書信。
秦業說完之後,也不停留,又小聲叮囑了幾句,離了寧國府廳堂。
待秦業離去,尤三姐豔麗玉容上喜色流溢,柔聲說道:“秦姐姐,我就說大爺這次在北邊兒能夠獲得大勝,果然如此。”
她當初就知曉,她找的男人是舉世難尋的大英雄。
秦可卿道:“如今我的心裡也算一塊兒石頭落了地。”
尤三姐忽而幽幽說道:“姐姐,這宮裡終究還是賜著婚給大爺。”
秦可卿柔聲道:“宮裡的旨意,他也沒有什麼法子,宮裡那位至尊也算是處心積慮了,從當初鹹寧妹妹隨著夫君去河南平亂,就有一些苗頭,如今順水推舟,趁著這次功勞兼祧兩房也好。”
尤三姐眨了眨眼眸,心頭微動。
這鹹寧妹妹……看來秦姐姐也不像表麵那般風輕雲淡。
尤氏也感慨道:“現在他又打了大勝仗,宮裡自然是見獵心喜,如今能兼祧寧榮兩府,哪天恢複祖宗榮光,倒也是皆大歡喜了。”
就在眾人相議著之時,寶珠從外間進來,說道:“奶奶,璉二奶奶來了。”
不大一會兒,伴隨著道道馥鬱香氣隨著夏風吹過室內,繼而是響起一串如同銀鈴般的笑聲。
“給國公夫人道喜了。”鳳姐瓜子臉上笑意繁盛,輕聲說著,進入廳堂,朝著秦可卿作勢請安。
秦可卿見此,連忙起身,攙扶著鳳姐,笑意嫣然說道:“這聖旨還沒降下的,鳳嫂子喊著國公夫人,也不怕人家笑話。”
鳳姐道:“也就是這兩天的事兒,剛才打發了人去兵部衙門問著,人家說珩兄弟應是後天就班師回京了。”
秦可卿點了點頭,輕聲道:“我剛才聽爹爹說了,大爺是到了關中,也就這兩天到神京城。”
鳳姐也感慨說道:“是啊,這一走又是小半年,現在可算是回來了。”
說著,在秦可卿的相迎下落座在繡墩上,心底竟湧起一股思念。
鳳姐轉眸看向秦可卿,斟酌著言辭,說道:“可卿。”
“怎麼了?”秦可卿玉容雍美豐麗,兩彎柳葉細眉之下,嫵媚流波的美眸稍怔,抿了抿粉唇,問道。
鳳姐低聲道:“宮裡的意思是,除了封為三等國公,還讓珩兄弟兼祧寧榮兩府,說是讓珩兄弟娶了那鹹寧公主和清河郡主。”
秦可卿道:“夫君以往給我說過此事。”
先前,賈珩還真和秦可卿說過此事。
不過,此刻的秦可卿更多還是一種大婦風度,儘管心底難免生出一股失落,但一想起自己腹中的孩兒是那人唯一的嫡子長子,心思又安定下來。
鳳姐見此,心下暗鬆了一口氣,說道:“那樣就好。”
這時,一個嬤嬤進入廳堂,輕聲說道:“雲姑娘和寶琴姑娘、三姑娘、甄三姑娘和甄四姑娘過來了。”
不大一會兒,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妙齡少女,穿上一身身花花綠綠的衣裳,從外間過來,一張張嬌媚笑靨恍若外間春日盛開的花朵。
“都過來了。”秦可卿眸中笑意盈盈地看向湘雲以及寶釵幾人,笑著招呼說道:“過來坐。”
幾人落座下來,鶯鶯燕燕,歡聲笑語。
湘雲那張蘋果圓臉上紅撲撲的,輕笑了下,說道:“秦姐姐,我聽後院的嬤嬤說,珩哥哥這次封了公爵了,這是要班師了?”
秦可卿點了點頭,玉麵若無其事說道:“宮裡剛剛傳了消息過來,是三等衛國公,還賜婚了鹹寧公主和清河郡主。”
鳳姐在一旁聽著,玉容微頓,心頭不由歎了一口氣。
反正易地而處,她是不怎麼甘心。
湘雲柔聲道:“鹹寧姐姐和嬋月姐姐,她們來過好幾次,上次還和她說過。”
秦可卿輕聲說道:“怎麼沒有見著你寶姐姐和林姐姐。”
寶琴柔聲道:“姐姐她身子不大舒服,在院子裡養著呢。”
探春英媚臉蛋兒上,笑意明媚,說道:“林姐姐也在府中。”
秦可卿:“……”
看來薛林兩位妹妹,也聽到了榮寧兩府兼祧的事兒了。
相比起她來,薛林兩位妹妹才是真的委屈了。
“那我等晚一些看看她們兩個。”秦可卿柔聲說道。
蘅蕪苑,廂房之中
寶釵坐在西窗的暖炕上,梨蕊玉容怔怔失神,抿了抿粉唇,手中望著刺繡怔怔出神,水潤杏眸不知何時有些霧氣氤氳。
儘管已經知曉那位鹹寧公主與賈珩有著私情,但一想起賜婚兼祧榮寧兩府,心頭仍是止不住的難過。
見著自家寶貝女兒淚光點點,薛姨媽心底反而生出一股不忍,寬慰說道:“丫頭,珩哥兒他也是無奈之舉,等再立了功勞,再向宮裡求婚不遲。”
“媽,我知道的,這是宮裡的主張,他當初也和我提及過,這次可能不會賜婚。”寶釵抬起螓首,呼吸之間,調整了心神,而到了眼眶的淚花,又抑製不住。
鶯兒輕聲道:“姑娘,姑爺都答應了的事兒,應該不會食言的。”
“我知道。”寶釵低聲道。
薛姨媽道:“丫頭,我瞧著珩哥兒這個架勢,將來封個郡王也是有的,實在不行將來側妃也是說的過去的。”
寶釵道:“媽,彆說了,成天惦念著這些,人家不知怎麼看輕咱們呢。”
薛姨媽:“……”
這不是安慰你嘛。
而就在這時,文杏的聲音從外間傳來,說道:“姑娘,林姑娘來了。”
不大一會兒,黛玉在襲人和紫鵑的陪同下進入廳堂,那張清麗玉顏上見著詫異,說道:“姨媽也在。”
薛姨媽強自笑了笑,問道:“林丫頭過來了。”
林黛玉柔聲說道:“過來看看寶姐姐。”
然後,星眸凝睇看向那梨蕊雪白臉蛋兒的少女,問道:“寶姐姐。”
她稍稍能理解寶姐姐的失落心情,說著,走到寶釵身旁的暖炕上坐下,拉過少女綿軟、白膩的小手。
“寶姐姐,珩大哥快回來了,等他回來就好了。”黛玉柔聲說道。
寶釵玉容寧靜,低聲道:“嗯,等他回來就好了。”
黛玉道:“那位鹹寧公主和清河郡主,其實當初咱們在江南就料得會有這麼一遭兒。”
寶釵道:“原本也該緊著她們兩個,宮裡那位至尊為此事應該也籌備了許久了,現在好不容易立了個大功勞,也該緊著她們才是。”
當初在江南之時,釵黛與鹹寧公主以及李嬋月也是見過一麵的。
此刻,薛姨媽已經喚著同喜、同貴出了廳堂,將廂房空間給著釵黛兩人。
……
……
“哢嚓!”
伴隨著茶盅被拋出的過程,茶盅四分五裂,一股騰騰熱氣氤氳而起。
南安郡王嚴燁一臉陰沉之色,怒罵一句,輕聲說道:“賈珩小兒,勢不能長久!”
不大一會兒,南安太妃在王妃羅氏以及嬤嬤的陪同下,進入廳堂,看向那正在發著怒火的南安郡王,說道:“怎麼發這麼大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