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格冷哼一聲,目中寒光閃爍,抬眸看向那在親衛簇擁下,進入殿中的多爾袞。
他現在聽攝政王三個字就膩歪,漢人都知道,主少國疑,需得尋年長國君主事,現在明明有他這個年輕力壯,軍功赫赫的皇長子不立,非要扶立那個幼子,那福臨不過是多爾袞兄弟的傀儡而已!
還有那莊妃,不知道給父皇戴了多少頂綠帽子了。
她和多爾袞這對奸夫淫婦,都該死!
“我等見過攝政王。”殿中的貝勒、旗主紛紛抱拳行禮,漢臣則是下跪行禮。
多爾袞點了點頭,坐在那張代表清國皇帝的金鑾禦椅下首的一張椅子上,問道:“都平身吧。”
“謝攝政王。”下方眾人紛紛起身。
多爾袞目光環視一圈,問道:“禮親王呢?”
阿濟格麵色悲戚,說道:“大哥聽說嶽讬被漢軍俘虜,暈厥過去。”
多爾袞剛剛聽到代善暈倒過去,就是愣了一下,連忙問道:“可曾喚郎中?”
旋即,麵色倏變,反應過來,問道:““什麼,嶽讬被生擒?究竟怎麼回事兒?嶽讬不是不久前協助和碩特的多爾濟打敗了漢人,殲滅了漢人十萬大軍?如何會被生擒?”
當初,嶽讬打敗南安,使漢人十萬大軍,六萬京營精銳喪師西北,遼東國內沸騰,一時間將嶽讬稱為女真一族的英雄,因為報了幾個月前的女真大敗,皇太極被轟斃之仇。
但風雲變幻,不想這才多久的光景,嶽讬就被生擒,這消息其實還沒有擴散出來。
而此刻,殿中一眾文臣以及女真的高層麵色格外難看。
範憲鬥眉頭緊皺,目中陷入深深思索。
嶽讬可是足智多謀,與多鐸可謂大清雙壁,如今又折損在那衛國公手裡,這難道真是天降煞星,天要亡我大清?
阿濟格麵上現出愁容,說道:“西北那邊兒傳來消息,漢廷的衛國公賈珩領兵去了西北,誘使和碩特蒙古的多爾濟在東峽穀口與漢軍對峙半月,然後為漢軍繞襲後路所破!”
此言一出,殿中又是嘩然一片。
“又是這賈珩!”豪格臉色鐵青,額頭青筋暴起,怒聲道:“他害死了多少我愛新覺羅一族的俊彥子弟,此人,我豪格必殺之!”
在衛齊身後的鼇拜眉頭緊皺,臉上的橫肉跳了跳,心頭湧起思索。
上次南征他因為要與父親留守盛京,沒有隨行,聽說這衛國公十分厲害,連先皇都著了他的道兒。
等到兩軍交戰,他非要將這衛國公賈珩的腦袋擰下來,將來當夜壺不可。
到時,他鼇拜的名頭,定然響徹整個大清!
阿濟格道:“嶽讬侄子是中了漢軍的反間計,然後與漢軍對峙相持,最終陷入軍陣之中,不僅是嶽讬,原本給漢人交換人質的碩讬,再換回以後沒有多久,聽說中了漢人的毒,也不幸被害……大哥聽聞這件事兒以後,就暈厥了過去。”
西北的青海等地距離遼東遙遠,而且關隘隔絕,軍情通達不便,先前的戰事結果繞遠路,傳遞要慢上許多,尤其是嶽讬被俘,碩讬中毒的細節,更是幾經周轉才從神京方麵的女真密諜遞至遼東。
因為神京的錦衣衛府,以及北平經略安撫司的錦衣府,都在暗中追查女真的間諜,對其嚴防死守。
多爾袞半晌說不出話來,喃喃道:“怎麼會這樣?”
嶽讬與弟弟多鐸都是智謀之輩,先前嶽讬還打敗了十萬大軍,俘虜了漢廷的一位郡王,如今這是怎麼一說?
豪格麵上怒氣衝衝,質問道:“你剛才為什麼不給我說?”
方才將大家叫過來,不想竟是這樣的晴天霹靂?
離了嶽讬,他少了一個強有力的支持者不說,還有兩紅旗,現在大伯病重,嶽讬被俘,這兩紅旗多半要落在多爾袞手裡!
阿濟格道:“方才說和現在說,有什麼不同?”
此刻,顯德殿中一片愁雲慘淡。
嶽讬先前出使和碩特,不費大清一兵一卒,就讓漢人損失了十萬精騎,可以說清國之內,謂之為神。
但現在卻被那衛國公擊敗,自己都被生擒。
“這衛國公難道又三頭六臂不成,竟如此狠辣?”碩塞憤怒說道。
薩哈廉次子滿達海,同樣憤然道:“此人是我大清心腹之患,要不派刺客暗殺了他。”
薩哈廉早逝,但其長兄阿達禮卻死於上次的大戰,如果再加上碩讬、嶽讬,與代善一脈真是不共戴天。
多爾袞道:“暗殺豈是容易之事,還是多想想如何戰爭決勝!如今嶽讬被生擒,先派使臣去漢人朝廷,問他們開出什麼條件才能放回嶽讬。”
“攝政王,漢人大概不會放了成親王。”一直安靜的杜度,這位努爾哈赤的長孫,皺眉說道:“漢人連碩讬弟弟都要毒死,攝政王覺得他會放走成親王嗎?”
此言一出,在場的清國高層都是麵色凝重。
杜度冷聲道:“這位衛國公對我等恨不得除之而後快,連扣押使臣,交換人質都能下毒戕害的卑鄙之事都能做出來,他還有什麼事兒不能做的?”
這都是他的觀察,這衛國公對他們大清,不要活的,而且也不議和。
豪格不客氣地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杜度歎了一口氣,說道:“現在隻能派遣一些人進入漢境,看能否營救出成親王,同時刺殺那衛國公。”
豪格皺眉道:“那還不是我剛才出的主意。”
多爾袞默然片刻,說道:“就怕去了又被那漢人識破,擊退。”
“總要試試才是。”杜度道。
豪格冷聲道:“攝政王如果有更好的法子,說出來讓大家聽聽也行。”
阿濟格怒斥道:“你怎麼說話的,沒大沒小的東西!”
豪格聞言,勃然大怒道:“阿濟格,你罵誰?”
“夠了!”多爾袞臉色陰沉,怒喝道。
就在又要爭吵之時,一個太監一路小跑,匆匆進入殿中,道:“王爺,大事不好了,禮親王病危了,太醫說撐不住了。”
此刻,殿中原本還為嶽讬一事憂心的眾人,聞言,都是霍然站起,麵色變幻不定。
範憲鬥眉頭緊皺,目光憂色密布,看了一眼震驚當場的豪格與多爾袞二人,心頭暗暗歎了一口氣。
禮親王代善可以說是清國的一根定海神針,其雖然年邁蒼蒼,但有其人在,那大阿哥豪格與多爾袞的矛盾,就有人在中間調和,但現在代善一薨,難道又是一次內亂?
如今的大清,可經不起這麼大的折騰了。
當然,這個時候心裡還不至於生出,“這大青果是藥丸啊。”
其實,代善年齡已經很大,奔七十去的人了,經過先前隨軍南征,皇太極薨逝,孫對其又是不小的打擊,再加上調停豪格與多爾袞之間的爭端,可以說耗費了不少心力,如今兩個兒子一死一俘,讓本不富裕的……總之,又是一場雪上加霜的打擊。
多爾袞麵色大變,急聲道:“快,快,隨我去禮親王府。”
說著,幾乎是小跑一樣,向殿門外快步而去。
豪格眉頭緊皺,臉色陰沉,此刻也顧不得其他,同樣向著禮親王府而去,身後清國的愛新覺羅高層也都紛紛跟隨。
禮親王府
代善此刻躺在病榻上,麵容蠟黃,周圍一眾姬妾跪著、站著哭鬨不停,但床榻上的代善微微眯著眼,強吊著一口氣。
這位自皇太極時代就以能征善戰的老人,此刻頭發花白,臉上皺紋橫生,老年斑在臉頰上現出,已進入了彌留之際。
代善伸著一隻手,以虛弱的聲音問道:“睿親王和豪格來了沒有?”
“王爺,已經去喚了,已經去喚了。”一旁的姬妾抹著眼淚,哭道。
代善不說話,好似一盞隨風搖曳,隨時可能熄滅的蠟燭,但呼吸短促,強撐著不咽下最後一口氣。
過了一會兒,屋子外間傳來一道姬妾的聲音,道:“王爺,睿親王、肅親王來了,杜度郡王來了,都來了。”
代善聞言,眼眸猛地睜開,好似回光返照,聲音倏而變得奇大,說道:“讓他們過來。”
姬妾連忙退至屏風之後,隻有一個年歲稍老的婦人,引著豪格與多爾袞、阿濟格、杜度等愛新覺羅的子孫湊至近前。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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