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柔聲道:“珩哥哥去吧。”
賈珩也不再多說其他,出了廂房,轉過一道回廊,正要前去尋找妙玉。
忽而就見一個少女提著燈籠緩步而來,正是邢岫煙。
賈珩道:“岫煙,這麼晚了,這是從哪兒過來的。”
邢岫煙見到那少年,心神也一驚,連忙說道:“珩大哥,過來看妙玉師父?”
賈珩低聲道:“岫煙,和你說個事兒。”
邢岫煙聞言,正要詢問,忽見那少年已經緩步過來,而且握住了自己的手,心下不由一跳。
不過轉念之間,就知道兩人已經定了親,似乎這般也沒有什麼不妥?
賈珩道:“咱們尋個地方說。”
“去我屋裡說吧。”邢岫煙輕聲說著,然後又紅著臉小聲道:“我的院落和妙玉隔著一道牆。”
賈珩:“……”
什麼意思,擔心妙玉見到以後會吃醋?
隨著邢岫煙來到庭院,果見中間一牆之隔。
兩人進入廂房,邢岫煙讓丫鬟點亮蠟燭,然後說道:“珩大哥,我給你倒杯茶吧。”
賈珩聞言,並未鬆開邢岫煙的手,輕聲道:“讓丫鬟去倒吧。”
那丫鬟臉頰微紅,低頭應了一聲,然後去小幾旁提著茶壺,給兩人斟茶。
賈珩輕聲道:“岫煙,這兩天,我想帶著你妙玉姐姐去蘇州府,你也一同過去,路上好陪著說話。”
邢岫煙道:“珩大哥是幫妙玉姐姐的家人遷墳吧。”
“對,她給你說了。”賈珩問道。
邢岫煙道:“說了。”
賈珩笑了笑,道:“她向來眼高於頂,府中這麼多姑娘,她也就和你玩的這麼好,引你為知己。”
邢岫煙臉頰羞紅,垂下螓首,低聲道:“哪有?”
賈珩拉過邢岫煙的纖纖素手,說道:“岫煙,這段時間你幫著我照顧她,辛苦了。”
邢岫煙微微轉過螓首,迎著那少年的目光注視,低聲道:“珩大哥剛剛還說妙玉師父引我為知己,我照顧她也是應該的。”
賈珩道:“岫煙還記得你我初見之時嗎?”
邢岫煙麵上現出回憶之色,說道:“珩大哥是指什麼時候?”
賈珩:“???”
邢岫煙也有些不好意思,低聲說道:“珩大哥,我…我真的記不得了。”
賈珩道:“就是當初岫煙剛剛進府之時,我從政老爺屋裡出來,在回廊裡給岫煙見過一麵。”
邢岫煙聞言一下子被喚起記憶,柔聲道:“珩大哥那天還喝了一些酒。”
賈珩笑道:“是啊,當時天還下著雨,一眼瞧見岫煙,神情散朗,林下風致,倒覺江南王謝高門之女,似從魏晉跨越千年而來。”
岫煙人如其名,如出雲之岫,山澗薄霧,時隱時現,有幾許初戀白月光的感覺,好似一川煙草,梅子黃時雨。
邢岫煙也被勾起了回憶,目光怔怔出神,喃喃說道:“珩大哥那日酒意微醺,但氣度儼然,似有鬆竹金石之聲。”
那時,擦肩而過,她的印象也頗為深刻。
但那日不過是如見鸞鳳翱翔於九天,讓人隻是感懷幾句,並無他想。
賈珩笑了笑,說道:“我當岫煙一點兒都記不得了呢,原來還記著呢。”
這就挺有意思。
邢岫煙玉頰通紅,柔聲道:“珩大哥為人中龍鳳,自是讓人見之難忘的。”
賈珩輕笑了下,忽而伸手輕輕捏著邢岫煙的臉蛋兒,在少女嬌羞躲閃的目光中,端詳片刻,那張臉蛋兒白皙如玉,不施粉黛,尤其是眉眼間的澹泊氣韻,卻有一種天道自然之態。
忽而,心神之中不由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心緒。
他這算是親近自然……
邢岫煙眉眼微垂,芳心砰砰跳個不停,忽而,卻見一股溫熱氣息撲打在臉上,暗影遮蔽了橘黃的燈火,連忙閉上了眼睫,剛想下意識的抿起粉唇,但卻柔軟襲來。
賈珩初始如和風細雨,後來也不知為何,或許是想起“你放不下的初戀,彆人已經放進去了”。
繼而如疾風驟雨,讓邢岫煙心跳加速,玉頰紅潤如霞。
過了一會兒,賈珩看向眸光眯起,細氣微微的岫煙,輕輕攬過邢岫煙的肩頭,低聲道:“岫煙。”
“珩大哥,天色不早了,你……”邢岫煙低聲道,此刻嬌軀陣陣發軟。
賈珩輕聲道:“那咱們歇了?”
邢岫煙:“……”
她不是這個意思。
“妙玉姐姐這會兒應該等著珩大哥。”邢岫煙垂下螓首,聲音輕柔,臉頰藏在黑暗裡,倒也看不出什麼神情。
賈珩也沒有逗弄羞不自抑的少女,輕聲道:“那我過去了。”
邢岫煙輕輕“嗯”了一聲,目送那少年離去,眸光流轉著一絲依依不舍。
等賈珩離開之後,邢岫煙靜靜坐在原地,眸光盈盈如水,一手撫著滾燙的臉頰,似唇上仍殘留著那令人心悸的歡喜。
……
……
另一邊兒,陳瀟離了寧國府,在暮色將臨之時前往一家酒樓,進入包廂之中,內裡點著一盞燭火。
“來了。”顧若清正在擺著幾個茶具,妍麗玉容上神色清幽,英俠之氣的眉眼縈繞著一股沉鬱靜氣。
陳瀟落座下來,打量著對麵的麗人。
一旁的南菱連忙將茶盅遞過去,陳瀟趕緊道了一聲謝,然後看著那少女起身,來到屏風一側,凝眸看向外間。
顧若清問道:“那位衛國公待你如何?”
那人自江南一彆,後來在北疆大勝,而後又前往西北連勝兩場。
陳瀟不欲多說,問道:“還行吧,師父那邊兒有什麼話遞送過來。”
“讓你不要破壞陳淵的全盤謀劃。”顧若清道。
陳瀟冷聲道:“我都不知道他的計劃是什麼,如何破壞?給我遞話之前,起碼要告訴我這全盤謀劃是什麼。”
全盤謀劃?
顧若清搖了搖頭,清聲道:“師父也沒有告訴我,隻是叮囑你如果那位衛國公察覺出什麼,你從中幫著遮掩。”
陳瀟蹙了蹙秀眉,明澈清眸中現出探尋之意,問道:“那師父她老人家現在在哪兒。”
顧若清歎了一口氣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師父善長易容之術,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陳瀟端起茶盅,輕輕抿了一口茶,一時默然。
兩人沉默了片刻,顧若清開口道:“你身邊兒如果缺丫鬟使的話,南菱可以到你身邊兒伺候。”
陳瀟放下茶盅,道:“我身邊兒不缺丫鬟伺候。”
不定是不是眼線,或者是衝著賈珩去的。
顧若清柳眉微蹙,目光誠懇地看向陳瀟,溫聲道:“這也算是我的一個請求,她傾心那位衛國公,我隻能幫她這麼多,我幫你打聽陳淵具體的盤算是什麼。”
提及陳淵,顧若清目中有莫名神色湧動。
陳瀟聞言,這才看向不遠處的少女,輕笑道:“傾心衛國公?和我有什麼關係。”
心頭古怪莫名,他在整個大觀園拈花惹草就算了,這外麵的女人也為其所動,這算怎麼回事兒?
顧若清柳眉蹙起,深深看了一眼陳瀟,說道:“你眉角已開,行走之間,分明是處子之身已破,想必已經委身給了衛國公。”
自家小師妹心高氣傲,除了那位衛國公,再也沒有旁人了。
聽顧若清說的直白,陳瀟清冷如霜的臉蛋兒悄然泛起紅暈,冷哼一聲,反唇相譏道:“不愧是見慣風月的,眼力就是毒。”
顧若清也沒有應著陳瀟的譏諷之言,而是伸手相招道:“南菱,過來。”
南菱聞言,款步過來,柔聲道:“顧姐姐,你喚我。”
少女原就是從小當成揚州瘦馬來培養,身形有些白幼瘦,此刻聲音更是輕輕柔柔。
“你以後就跟著這位蕭姐姐,她是衛國公身邊兒形影不離的。”顧若清定定看向南菱,輕聲說道。
南菱聞言,芳心一喜,轉而看向陳瀟,道:“蕭姐姐。”
陳瀟麵色淡漠如霜,深深看了一眼那少女,說道:“你在我身邊兒伺候著,但有一點兒,嘴巴要嚴,否則……”
雖然沒有說出後續之言,但眉眼之間的煞氣卻密布著。
南菱聞言,玉容倏變,連忙說道:“蕭姐姐放心,如果我胡亂說,讓我唇裂舌爛。”
陳瀟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言,起得身來,向顧若清告辭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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