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珩與北靜王則是坐在上首,與福建巡撫閆鳴以及布政使馮正敘話。
閆鳴問道:“如今天氣進入冬季,想要發兵攻打雞籠山,天氣多有不便,衛國公此行是即刻動兵,還是在等等?”
賈珩道:“再等等,等幾地水師陸續到來,相繼聯合一起,也好派人探察一下情報。”
閆鳴點了點頭,說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如今府福州方麵府庫也不充裕,今年夏天,不少地方受了旱災,從總督府和巡撫衙門借走了不少糧秣和銀兩,目前不容易籌借太多。”
賈珩道:“閆巡撫的難處,本官已經知曉,但兵事緊急,閆巡撫儘量籌借,朝廷方麵也會在就近購置大部,不會讓福建方麵難做。”
閆鳴笑了笑,說道:“有衛國公這句話,下官也就放心了。”
隨後,眾人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待與福建官員用罷接風宴之後,賈珩也返回下榻的驛館。
陳瀟道:“先前已經派眼線進雞籠山打探消息了。”
賈珩點了點頭,目光現出思索,道:“豪格此刻已經帶人前往雞籠山,敵寇正是團結一心的時候,現在還不宜出兵,我們對夷寇之間的情報太少了。”
所謂打仗打的就是信息差,現在對夷寇的了解不夠多。
陳瀟柔聲問道:“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賈珩轉而問道:“洛陽那邊兒可有消息傳來?”
陳瀟白了一眼賈珩,說道:“劉積賢說已經到了洛陽了,正在對皇後的船隊暗中保護。”
賈珩點了點頭,道:“那就好,等過兩天,如有必要,我北上接應一番。”
倒不是他覬覦雪美人,而是如果皇後船隊遇襲,他也要負許多責任。
陳瀟輕聲說道:“那接下來就是等雞籠山戰機出現了?”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差不多吧。”
不大一會兒,府衛忽而來報,卻是福建布政使馮正前來拜訪。
賈珩道:“走,隨我去見見這位馮家外戚。”
說著,起得身來,前往前院廳堂,看向正在正襟危坐的馮正,道:“馮大人。”
馮正連忙起得身來,拱手道:“下官見過衛國公。”
“馮大人。”賈珩拱手還了一禮,說道。
兩人分賓主落座。
馮正問道:“衛國公,女真和朝鮮的水師這次南下潛逃至雞籠山,未知島上海寇還有多少?”
賈珩想了想,說道:“大概有五萬來水師,此刻,與紅夷、海寇聚在一起,幾方勢力雖聚攏一起,但各懷鬼胎,不用太過擔心。”
馮正笑了笑,看向對麵的蟒服少年,問道:“衛國公為當世名將,胸中應有破敵之策了吧?”
賈珩道:“戰機還要再看看,倒也不用急。”
馮正點了點頭,讚同道:“兵家之事,最忌心浮氣躁,衛國公不愧是當世大將。”
賈珩道:“馮大人,雞籠山之上的海寇不少都是閩地百姓,馮大人可知他們的底細還有跟腳?”
馮正道:“有不少是閩地的罪犯,因為觸犯了律法,被通緝之後,帶至雞籠山島上,等到從事海貿劫掠站穩腳跟以後,往往一帶多人,皆前往雞籠山從事此等生意。”
賈珩點了點頭。
其實縱然是後世,一旦偷渡在外,站穩了跟腳,也會迅速一帶多人,將整個村寨中的同鄉帶走。
馮正道:“好查倒也好查,甚至有不少都在鄉野蓋了祖宅,在過年查禁不嚴之時,還有拖家帶口回來,府縣的官員蒙受其賄賂,並未向上奏報。”
賈珩道:“此地宗族之念深入人心,多有耳牽麵熱之事發生,倒也不足為奇了。”
馮正笑了笑,道:“衛國公是當世名將,如能從中有所啟發,擬定破敵之策,那當真是最好不過了。”
賈珩道:“馮老大人過譽了。”
而後,兩人又敘了一會兒話,待馮正離去,賈珩看向一旁走出來的陳瀟,說道:“果然內有不少隱情,一些大的頭目與當地的士紳有所勾連。”
陳瀟蹙了蹙秀眉,清聲道:“那接下來,派錦衣府下去查查。”
“先查查,如果確鑿,動員親屬勸降。”賈珩點了點頭,說道:“派往濠鏡的使者去了嗎?”
陳瀟柔聲道:“已經去了。”
賈珩溫聲道:“等粵海水師和登萊水師一出來,還要整合相關船隻和火力,統一軍令,先試著攻擊雞籠山,看看眾海寇、紅夷的抵抗力量。”
這次收複之戰,並非一蹴而就。
時光匆匆,不知不覺就是兩天時間過去,粵海水師鄔燾也在一眾親衛的簇擁下,率領水師,來到福州府城,另一邊兒,登萊水師的保齡侯史鼐也相繼領兵前來。
一時間,福州城內外到處充斥著大漢水師的身影,大漢水師的船隻在海峽之間來回遊弋,一派山雨欲來之相。
……
……
而另一邊兒,洛陽城,渡口——
說話之間,宋皇後今天也到了啟程之期,渡口之上停泊的船隻在周圍緹騎和京營騎兵的護送下,升起風帆,向著東方而去。
渡口之上,就有不少馬車以及蘆蓬相送,除卻韓國夫人府的眾誥命夫人,還有寓居在洛陽的勳戚誥命,也遠遠而望。
陳淵立身原地,皺了皺眉,目送著一艘艘戰船沿著黃河南下,目光陰沉幾許。
“公子,為何?”身旁的青年,將陰冷目光自船隻之上收回,問陳淵說道。
“錦衣府的人最近有了防備,再等等。”陳淵麵色如霜,目色湧動起擔憂。
近來洛陽城中來了一批新的錦衣,而且還有人提醒他,襲擊那妖婦之事已經為身在南省的賈珩小兒偵知。
樓船艙室之內,宋皇後一身淡黃色衣裙,蔥鬱秀發綰成精美雲髻,臉蛋兒肌膚白嫩,柳眉彎彎,美眸瑩潤如水。
宋皇後收回目光,看向梁王陳煒,柔聲說道:“煒兒,你四舅舅在開封府為官,到那以後再停兩天,咱們就一直到徐州了。”
梁王道:“母後,這是你要的今天的邸報。”
說著,就將手中邸報遞給宋皇後的貼身女官。
宋皇後接過邸報,低頭閱覽,聲音溫婉輕柔:“賈子鈺在崇明沙海域擊敗了女真,那這會兒是南下追擊了?”
梁王輕笑一下,似有幾許不屑,說道:“聽說是小勝一場,現在女真和紅夷倒是勾結在一起了,原本海戰還有平安州大捷就是靠著紅夷大炮,現在敵寇和女真也有了紅夷大炮,再想那般輕易就打贏,可就不容易了。”
他始終認為,讓五姐和嬋月齊齊下嫁賈珩的所謂平安州大捷,不過是一場僥天之幸。
如果不是皇太極被意外轟斃,也不會讓父皇同意這般荒謬的提議,兼祧寧榮兩府,同嫁帝女和宗室之女。
看向自家兒子那模樣,宋皇後反而有幾許好笑,輕柔的聲音帶著幾許笑意,說道:“子鈺前往西北之時,身邊兒好像也沒有帶紅夷大炮。”
“那和碩特人和準噶爾人沒有女真人難對付。”梁王反駁道。
宋皇後瞥了一眼梁王,這兩天也漸漸習慣了自家二兒子對賈珩的看衰,道:“你呀就是偏見太重,賈子鈺能從一介落魄勳貴子弟,到如今柱國之臣,豈能是僥幸二字能夠輕描淡寫的,戰事之上,一場場勝利,一次僥幸,還能次次僥幸?”
梁王聞言張了張嘴,一時無言。
宋皇後柔聲道:“如今江南新政與兵事都如火如荼,你兄長在京城,倒有些鞭長莫及了。”
梁王抬起陰鷙的麵容,凝眸看向正自出神的宋皇後,暗道,母後心底隻有兄長,他同樣是皇後元子,僅僅比兄長少出生了一年半載,就要屈居其下。
上蒼待他何其不公!
宋皇後端起茶盅,飽滿如桃紅花瓣的粉唇貼合在瓷碗上,輕輕抿了一口,說道:“縱然你兄長真的…賈子鈺以後還是需要倚重的社稷之臣。”
想起那少年的清冷容顏,宋皇後鳳眸閃爍了下,芳心幽幽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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