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那少年已經湊近而來,溫軟氣息抵近,幾如江河洪流淹沒而來,帶著親昵和喜愛。
過了許久,賈珩抬眸看向陳瀟,溫聲道:“這次戰事結束以後,應該能歇息一段時間了。”
這整個崇平十六年,幾乎都是南征北戰的,說實話,他真是有些累。
當然,他實現了爵位三連跳,終於到現在的一等衛國公。
幸在明年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的戰事,西北方麵,準噶爾與和碩特正在舔舐傷口,而遼東的女真人則在勵精圖治,洗刷國恥。
陳瀟彎彎秀眉之下,霧氣升騰的清眸眸光閃了閃,柔聲說道:“我總覺得,新政推行未必會有這般順利。”
賈珩摘著雪梨,輕聲說道:“怎麼說?”
“江南士人相對比較軟弱,但北方豪強不一定會鬨出什麼亂子,等明年開春,你就知道了。”陳瀟道。
賈珩目光微動,問道:“瀟瀟,你是不是有什麼消息?”
陳瀟柔聲道:“現在還說不了。”
賈珩輕輕撫著陳瀟圓潤的香肩,溫聲道:“那就先不管了。”
陳瀟將螓首靠在賈珩的懷裡,道:“現在事不能停,一旦真的停下來,其實對你不是什麼好處。”
賈珩麵色頓了下,說道:“你這樣說的也是。”
瀟瀟說的也是,如果內憂外患皆去,天子多半是要猜忌的。
其實,他現在能夠爵位一升再升,還是真的仗著處處撲滅火焰。
翌日,一大清早兒,晨曦微露,海風吹拂在少年的麵容。
港口之上,大批江南大營的水師以及登萊水師整裝待發,而水溶則與粵海將軍鄔燾在港口為賈珩送行。
水溶在做完善後事宜以後,同樣也會率領部分粵海水師以及楊氏三兄弟的兵馬前往馬尼拉追擊劉香。
“啟程!”
隨著賈珩一聲令下,江南大營水師以及登萊水師,五六萬水師船隊揚帆起航,向北而去。
……
……
卻說滿清肅親王豪格率領女真正藍旗旗丁以及朝鮮水師剩餘殘部兩萬多人,自台灣海峽,向著台北逃去,一直逃到福州附近的海域。
茫茫大海之上,豪格率領的船隊乘風破浪,漸漸離了島嶼大陸。
“主子,吃點兒東西吧。”這時,一個穿著藍色泡釘布甲的正藍旗旗丁,來到近前,將碟子中的菜肴放下。
豪格此刻坐在一方長條桌案之後,臉色陰沉似水,咆哮道:“端出去。”
他先前怎麼能就這般愚蠢,竟然沒有辨彆出那些紅夷都是漢人假冒的,可恨,可恨!
就在這時,伴隨著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阿巴泰快步進入艙室,雄闊、豪邁的麵容滿是凝重之色。
豪格麵上怒氣湧動,壓下心頭的煩躁,問道:“傷亡清算出來沒有?”
先前一番大戰,朝鮮水師直麵漢軍的紅夷大炮轟擊,損傷了不少戰船。
阿巴泰道:“朝鮮水師損傷過半,現在隻有兩萬人,如果再加上我們的人,還有兩萬四千兵力。”
豪格聞言,默然片刻,問道:“崔道成呢?”
“崔總管所在旗船中了漢人的大炮,估計凶多吉少了。”阿巴泰歎了一口氣,說道。
朝鮮水師一路跟隨過來,幫著指揮水師,卻不想喪命在海上。
豪格“嘭”地拍了一下桌案,但見杯碗筷碟跳動起來,劈裡啪啦之聲響起不停。
阿巴泰麵色頹然,低聲說道:“漢人這邊兒不宜久留,應該快速回師,幸在我八旗驍銳並無傷亡。”
“現在,讓本王如何有臉回去?”豪格麵色憤憤,低聲道。
當初是帶著為大清擾亂漢廷東南的使命來的,現在無功而返不說,還丟失了不少水師,讓他怎麼去看多爾袞兄弟的臉?
阿巴泰道:“我們現在船上的糧食也吃不了多久,不如趁著漢人的東南沿海空虛,搶一些回來,看能不能占據漢人的地帶。”
豪格點了點頭,說道:“對,漢軍他們在陸上絕不是我們的對手,不過不能是福州,福州還留了不少兵馬,而且離漢廷水師主力太近。”
石廷柱想了想,說道:“王爺,杭州府那邊更為富庶,舟山那邊兒更可駐紮,進可攻,退可守。”
石廷柱又解釋道:“杭州府的寧波衛和杭州衛都調撥走了,我們在舟山島停靠,然後進抵杭州府。”
豪格聞言,眼前一亮,說道:“石將軍說的是,杭州府正是空虛之時,這是我們的機會。”
如果能夠打破杭州府城,哪怕最終返回朝鮮,這次南下也不是全然毫無進展。
就在豪格與阿巴泰、石廷柱商議劫掠杭州以補充軍需,繼續難逃的時候。
“王爺,漢人的船隻追過來了。”吳守進麵上不由滿是惶急之色,開口說道。
豪格冷聲說道:“立刻打退他們!”
這一路被追殺的如同喪家之犬,豪格也多少有些心情煩躁。
石廷柱道:“王爺,漢軍手裡有紅夷大炮,我們與他們對上,損傷太大。”
“紅夷大炮之內炮彈有限,這麼久了,應該也沒有多少炮彈了。”豪格目中現出一抹戾氣,沉聲說道。
而此刻,正在率領船隻緊緊咬著不放的是江南水師的水裕和董遷兩將,此刻逐漸接近豪格所在的船隊。
雙方再次爆發戰鬥,船隻碰撞、跳蕩。
女真八旗正藍旗的兵丁極其驍勇善戰,頂著炮火的轟擊,向著漢軍的船隊衝殺而來。
不得不說,兵力占據優勢的朝鮮水師和女真旗丁,還是給漢軍造成了一些騷亂。
漢軍一艘懸掛著“漢”字赤焰旗幟的樓船上,士卒都嚴陣以待。
水裕拿起單筒望遠鏡,看向遠處調轉過頭,向漢軍衝殺的朝鮮水師以及清軍水師,道:“董將軍,女真人拚命了,他們的船多,時間一長,我們要吃虧不可。”
此刻,漢軍水師也有一萬左右兵力,當然這裡有著紅夷大炮,在火力上更要占據一些優勢。
董遷麵色也有幾許凝重,道:“水將軍,將帶出來的那些轟天雷用上,先緊緊咬著這些朝鮮水師,不能讓他們脫離視線,否則,立刻就會前往島上騷擾府縣,以女真八旗的驍勇,沿途府縣的衛所根本抵擋不住。”
水裕點了點頭,道:“董將軍所言在理,決不能讓女真人登岸。”
這時,隨著董遷命令下去,一艘艘戰船上的江南大營水師兵卒,開始從艙室中抬出一個個木箱,從中取出轟天雷。
看向逐漸接近的朝鮮水師戰船以及悍不畏死的女真旗丁。
“嗖嗖!!!”
一枚枚冒著黑煙的轟天雷在空中劃過,落在敵船上。
“轟!”
但聽得“轟”地一聲,硝煙彌漫之間,鐵釘激射而出,穿過正藍旗的旗丁以及朝鮮水師的水卒。
在短時間內竟然稍稍壓製了朝鮮水師以及八旗旗丁的靠近,而紅夷大炮更是一刻不停地向遠處正在躲閃的朝鮮戰船轟射。
一直到下午時分,豪格終於無奈地鳴金收兵,率領剩下的船隻和水卒繼續向北逃竄。
“先不追了,清點傷亡和戰果,報給節帥。”董遷對一旁的水裕說道。
水裕應了一聲,然後吩咐手下士卒開始清點傷亡。不大一會兒,水戰結果出來,官軍損失了四艘,而朝鮮水師以及女真人損失的戰船更多,大概而是二十艘。
官軍兵力損傷一千多人,而朝鮮水師以及女真人則損失大約四千餘人。
水裕點了點頭,說道:“如此一來,朝鮮水師和女真人現在還僅僅有兩萬人。”
“這也是一股不小的兵力,一旦讓其登陸東南沿海的海岸,可釀成不可言說的動亂。”董遷麵上憂色不減,沉聲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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