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傍晚時分,宋皇後吃了湯藥,而後沉沉睡了一覺,才覺身子骨兒的元氣恢複了許多。
賈珩過去廂房請安,正好見到梁王陳煒,暗道一聲晦氣。
“梁王殿下。”賈珩拱手行了一禮。
陳煒冷哼一聲,目光言道:“賈子鈺,伱就等著彈劾吧!”
說著,拂袖而去。
賈珩暗暗搖了搖頭也,不給熊孩子一般見識,麵無表情,正要整容斂色進入廳堂。
就在這時,門扉“吱呀”一聲,宋皇後的貼身女官念雲,已然換上一身嶄新的女官服飾,立定在廊簷下,訝異說道:“衛國公,娘娘喚衛國公進去。”
賈珩點了點頭,隨著念雲進入屋內,就覺一股暖融如春的熱氣襲來,分明是點了炭火盆,此外除卻一股馥鬱香氣外還有一股草藥的味道。
賈珩在念雲引領下,進入裡廂,隔著一扇屏風,朝著躺在床榻上的麗人拱手道:“微臣見過皇後娘娘。”
宋皇後輕輕咳嗽了下,撐著起得身來,柔聲道:“子鈺起來吧,過來坐。”
賈珩也不多言,繞過屏風,看向那病榻之上的雪美人,溫聲道:“娘娘身子可好了一些?”
宋皇後螓首抬起,凝睇看向那少年,秀眉下的瑩潤目光就有些複雜,柔聲說道:“本宮好許多了,念雲,給衛國公看座,上茶。”
女官念雲連忙搬來一個繡墩,讓賈珩坐下,然後給賈珩倒了一杯茶。
賈珩道了一聲謝,看向靠在床榻上的宋皇後,但見麗人雲髻秀發披散,那張雍美豐豔的臉蛋兒,兩頰的氣色的確紅潤了許多,說道:“方才微臣和錦衣府已經開始抓捕相關刺客,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奏報傳來。”
宋皇後黛眉微蹙,美眸定定看向那少年,輕聲問道:“你先前說你知道刺殺本宮的是何人?”
賈珩沉吟說道:“實不相瞞,刺殺娘娘的是前趙王之子陳淵。”
宋皇後玉容倏變,說道:“陳淵?”
“前趙王之子陳淵,此人仇視天家,心懷虎狼之心,上次楚王在金陵遇刺,導致楚王嫡子橫遭慘禍,就是此獠暗中謀害,如今見娘娘南下,又盯上了娘娘。”賈珩麵色沉靜,徐徐說道。
此刻的少年渾然不見方才在山穀中的放肆大膽,比誰都一本正經。
宋皇後柳葉細眉之下,玉容清冷如霜,清斥道:“他怎麼可能還活著?當年趙王謀大逆,已經被陛下和上皇……他怎麼還會活著?”
賈珩整容斂色,看向麗人,輕聲說道:“娘娘,許是當初行了什麼金蟬脫殼之術才得逃脫,微臣也在派人追查此人下落,此人不死,皇室難安。”
宋皇後眸光閃爍,問道:“子鈺,可曾奏報給陛下?”
其實,麗人此刻不知為何並不想提及崇平帝,隻覺心神微震,有些異樣的不適。
賈珩沉聲道:“先前曾奏報給聖上,聖上派人追查,但現在還未追查出下落。”
宋皇後白璧無瑕的玉容上現出思索,抿了抿粉唇,說道:“敵暗我明,他們就如一條毒蛇一樣,隨時伺機而動。”
“娘娘所言不差。”賈珩輕聲道:“娘娘放心,此事不會再發生,以後錦衣府衛會加派兵力,保護娘娘的人身安危。”
宋皇後點了點頭。
賈珩寬慰道:“娘娘在蘇州府再待一段時間,一同返回金陵,鹹寧和嬋月都在金陵。”
“本宮這會兒還不想回金陵,南邊兒的戰事都結束了嗎?還有杭州府?那邊兒敵軍可是退了?”宋皇後秀眉之下,美眸瑩瑩如水,關切問道。
先前隻顧逃命,一時間竟沒有來的及問。
賈珩道:“微臣率騎軍及時趕到,杭州府有驚無險,未曾破城,安然無恙,豪格所部已經北逃,江南水師正在追擊。”
這場戰事除了收複了台灣島之外,還基本摧毀了朝鮮水師的過半力量,之後就輪到大漢的水師北進威逼朝鮮所部,進而夾攻遼東。
宋皇後看向那少年眸中的血絲,芳心也有些微震。
這一切說來容易,隻怕這少年是星夜兼程而來,既是為了救杭州府城,也是為了救…
宋皇後默然片刻,玉容上似有些複雜神色湧動,輕聲道:“子鈺這一年來,南征北戰的,臨過年了,也沒有怎麼消停。”
整個崇平十六年一直在打仗,最近又碰到了這樁事兒。
賈珩看向那麗人,輕聲道:“多謝娘娘關心,微臣為國儘忠,為社稷效力,隻是報答陛下的知遇之恩。”
宋皇後聞言,芳心狂跳了下,美眸眸光微垂,也不知為何聽到這話,心底生出一股荒謬之感。
你先前又親又……就是那般報答知遇之恩的?
此刻,那齒頰之間的恣睢和放肆,還有身前的變幻莫測,似沒有消退,讓麗人心口微燙,玉頰不由生出幾許紅潤如霞。
賈珩抬眸看向那麗人豐美的容顏,捕捉到那豐熟、婉麗的眉眼間一閃即逝的恍惚,溫聲道:“娘娘剛剛大病初愈,正是心裡憔悴之時,還當多多靜養歇息。”
說著正要起身告辭。
宋皇後玉容浮起淺淺紅暈,丹唇輕啟,柔聲說道:“哎,本宮還有話問你。”
此刻一句“哎”,酥軟嬌媚之中暴露了一絲先前的嬌俏和嫵媚。
賈珩麵色微怔,撫平心神的思緒,說道:“娘娘但說無妨。”
“甄家的三姑娘和四姑娘在你府上?”宋皇後美眸瑩瑩如水地看向那麵容清雋的少年,輕聲問道。
賈珩道:“是在府上。”
心底不由猜測著麗人詢問此言的用意。
宋皇後嘴唇翕動了下,藏著被子中的手,手中那方手帕絞動了下,定定看向那少年,小聲問道:“她們兩個是你的妾室?”
聽說那北靜王妃甄雪的女兒和兒子都認了這小狐狸為乾爹,看來兩方過從甚密。
賈珩道:“甄賈兩家原是世交,微臣頭一次下江南時,受甄家所托,在甄家被因罪抄家以後,照顧蘭溪姐妹兩人,如今在府中也快有一年,的確是微臣的妾室。”
這都沒有什麼可否認的,蘭溪兩個,一個心機深沉,一個憨憨的傻白甜。
時間一晃過得真快,距他頭一次下江南與甄晴、甄雪兩人結緣已經過去了一年。
而他也從當初的普通武勳,到如今的一等國公,連孩子都有了兩三個,過往種種,恍然如夢。
“這次楚王跟著你押送軍械,也跟著幫了你不少忙吧?”宋皇後猶豫了下,抿了抿粉唇,輕聲道。
賈珩聞言,沉靜目光對上那麗人的柔潤目光,卻見麗人已迅速躲開,難免落在那秀頸之下的盈月,輕聲問道:“娘娘究竟想說什麼?”
“沒什麼。”不知為何,看向那少年湛然有神的眼眸,麗人目光躲閃了下,芳心忽而有些慌,下意識不想將魏王陳然的事提出來。
倒有些像是她要挾他一般?
嗯,她為何會產生這樣可笑的念頭?
不是,就算要挾他怎麼了?
他那般無禮,占了不少便宜,也不該袖手旁觀才是。
賈珩見念雲不在此處,壓低了聲音,輕聲道:“甜妞兒是想問楚王與魏王東宮之事吧?”
宋皇後:“……”
你又喊恬妞兒?你放肆!
賈珩輕聲說道:“經過此戰以後,楚王多半會入值軍機處,以製衡魏王殿下。”
宋皇後聞言,芳心之中羞惱散去一些,柳葉細眉挑了挑,美眸中見著一絲好奇,粉唇微啟,依稀見著那晶瑩靡靡的貝齒,道:“這…這是怎麼一說?”
賈珩瞥了一眼,也不敢多看,輕聲道:“製衡之道,乃帝王心術,娘娘何必又明知故問?”
雖然有些離間之嫌,但他說的也是實情。
天子的確是哪個兒子也不信,權力的金字塔頂尖兒太過擁擠了。
宋皇後聞言,嬌軀輕顫了下,玉容蒼白如紙,似一下子明白過來。
是的,陛下原就對她宋家猜忌,如今然兒先一步入值軍機處,勢必要扶持楚王來壓製然兒。
可陛下有沒有想過她?
見麗人麵色變幻,似是陷入某種幽怨和怨懟的情緒中,賈珩也不多說其他,溫聲道:“娘娘,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雖然與豐盈可人的麗人在一塊兒,不做其他,僅僅是看著就已賞心悅目,但卻不敢再如先前山穀中那樣親昵輕薄,因為太過危險。
宋皇後擺了擺手,豐膩如雪的臉蛋兒上現出慵懶之態,輕聲道:“本宮也累了,你去吧。”
賈珩起得身來,也不多言,拱手告辭。
看向那少年離去,宋皇後纖纖素手攥著那少年留下的帕子,豔麗玉顏上滿是怔怔出神。
子鈺給她說這些,究竟是什麼意思?
或許是將她當成自己人了?
麗人芳心一跳,連忙壓下心底的一抹悸動。
轉而想起另外一事。
妍兒正值芳齡,與她年輕時候倒…頗為神似,如果將妍兒許配給他,或許能夠看住他不和楚王攪合在一起。
縱然不能看住,但凡有個風吹草動,她也能及早應對。
當初陛下就是這般提前知道消息,奪得皇位的。
麗人心念至此,打定了主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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