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珩看向還有些依依不舍的花信少婦,說道:“好了,鳳嫂子,這會兒林妹妹她們都等著,我得去見見,還有妙玉她,最近怎麼樣?”
鳳姐心底雖有些意猶未儘,但也知正事要緊,低聲說道:“最近養著胎呢,平常也沒什麼事兒了。”
賈珩想了想,說道:“鳳嫂子,等會兒我去看看她,晚上再來尋你,問問這段時間府上的事兒。”
鳳姐輕輕“嗯”了一聲,有些依依不舍。
賈珩說話之間,起身前往黛玉所居的廂房。
鳳姐豔麗臉蛋兒上現出一抹悵然,看向那離去的身影,沁潤著霧氣的鳳眸之中滿是幽怨。
平兒輕手輕腳進來,紅著臉蛋兒,低聲說道:“奶奶,現在是回去還是在這兒?”
“回去,讓後廚做一些好菜,我招待招待他。”鳳姐輕哼一聲,整理著衣襟,說著,然後看向一旁的平兒,輕聲說道:“你回去以後,也好好打扮打扮。”
現在單憑她一個人是有些留不住這冤家了。
平兒聞言,芳心一跳,臉頰羞紅如霞,聲若蚊蠅地“嗯”了一聲。
廂房之中,碧紗櫥之內,因為炭火熊熊,內裡暖意融融,而室內的香薰氣息驅逐著室內的其他氣息。
黛玉抬起螓首,定定看向那自屏風後過來的少年,粲然星眸猶似凝露滾動,然後抿了抿粉唇,轉身朝裡廂走去。
賈珩輕喚了一聲,說道:“林妹妹。”
說話間,也隨之進入裡廂,看向那少女,拉過素手,說道:“怎麼了這是?”
黛玉罥煙眉似有鬱鬱之色籠罩,星眸盈盈如水,清聲道:“寶姐姐她還好吧?”
賈珩道:“道明了原委,這會兒就好多了。”
黛玉幽幽歎了一口氣,俏麗玉顏上悵然不已,道:“怎麼就這般曲折呢。”
賈珩看向眉眼彎彎,明眸晶瑩閃爍的少女,歎道:“也算是好事多磨吧。”
如是在原著之中,隻怕你的婚事也更為曲折,而且這其中的始作俑者就是寶釵以及背後的薛家。
說著,來到黛玉近前坐著,拉過少女的纖纖素手,過了這個年,黛玉又長了一歲,及笄之齡,絳珠仙草亭亭玉立,柳眉星眼之間的柔婉風情愈見明媚。
嗯,其中有一多半除純天然外,就是他一手培育。
“再等等,過年也不遲。”賈珩低聲道。
黛玉輕輕“嗯”了一聲,少女將秀發如雲的螓首抵靠在賈珩懷裡,玉顏雪膚上現出幾許幽幽之色,清聲道:“珩大哥這次去外麵很累吧?”
他這二年在外麵南征北戰的,有時候也不知道內宅的事兒,不知道寶姐姐在內宅承受的壓力。
賈珩道:“還好。”
黛玉目光瑩潤如水地看向那少年,低聲道:“我聽嬋月姐姐說,珩大哥打了仗,又去了太湖救皇後娘娘,幸在中間一路上有驚無險。”
如果皇後娘娘出什麼事兒,隻怕珩大哥什麼功勞都抵消不了這種過失的吧。
求封誥命的事兒,一時疏漏,倒也是情有可原了。
賈珩溫聲道:“是啊,中間差點兒就出了事兒。”
想起山洞之中的遇險,如果他真的沒有找到宋皇後,還真有生命危險,那時候立再多功勞,都抵消不住一國之母喪命賊寇之手的疏漏。
畢竟,豪格領兵打上了杭州府,宋皇後才因避兵亂而前往太湖。
黛玉眸光滿是關切,柔聲道:“珩大哥,宮中沒有怪罪吧。”
“沒有出什麼事兒,應該是沒有怪罪。”賈珩握住少女的纖纖柔荑,輕聲說道:“再說,這次賜婚本身也是安撫之意,多少顯得有些急促了,想來是京城中出現了不少彈劾奏疏,天子以此平息朝中浮議。”
這或許就是為何天子驟然降旨的緣由,完全沒有給他布置的時間,頗有幾分雷霆之勢的既視感。
幸在這是賜婚聖旨,不是彆的事情。
否則,那真就是,你們乾什麼?我是來開會的……
所以,這鬥爭真不是請客吃飯,他離神京離的有些太久了,京中的動向就有些不清楚,這就是不能長時間離開權力中樞。
如此一來,錦衣府的職權,的確不能大權旁落,之前的“韜光養晦”想法似乎要不得。
權力的金字塔上,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這會兒,也不知道京中收到了他的示警消息沒有。
黛玉秀眉蹙了蹙,星眸閃了閃,柔聲說道:“怪不得宮中賜婚這麼倉促。”
賈珩輕聲說道:“你也多勸勸你寶姐姐,等過段時間,督訓新政之功,也能為你和薛妹妹求婚,奏疏這兩天就遞送上去。”
四條新政這等收天下文臣威望的事,用來兼收釵黛,以圖自汙保全,卻是最為合適不過。
賈珩說著,拉過黛玉的素手,輕聲說道:“林妹妹,好了,先不說這些了。”
黛玉星眸盈盈如水,柔聲說道:“爹爹前幾天也在問我,珩大哥什麼時候回來。”
賈珩道:“等明天見過姑父一麵,問一下海關的事兒。”
黛玉輕輕“嗯”了一聲,將螓首靠在賈珩的懷裡,臉蛋兒上現出恬然之態。
……
……
神京城,大明宮,內書房
書案之後,崇平帝看向幾案之上遞上的奏疏,麵色默然許久,方緩緩說道:“宋老太公一生為國忠忱,告知內閣,近日交由禮部議定諡號,彰其功勳。”
“是,陛下。”戴權拱手稱是。
崇平帝臉上現出幾許哀戚,目中現出絲絲緬懷之色。
當初宋老太公對他奪得大位助力良多。
如今,當初隆治一朝的老人也漸漸凋零,以後這錦繡山河,少了許多壯麗色彩。
“錦衣府遞來飛鴿傳書。”這時,一位內監緩緩從外間進來,低聲說道。
崇平帝接過紙條,閱覽其上文字,麵色倏變,沉聲道:“太上皇會有危險?”
說著,心頭一驚,當即生出一股緊迫之感,帶著壓迫之意的龍眸看向戴權,冷聲道:“戴權,即刻率內衛,隨朕前往重華宮探視上皇。”
這位天子畢竟是經過大風浪的,一下子就感覺太上皇所在有著危險。
雖然上皇也到了壽終正寢之時,但如果是在宮中中毒而亡,不定外間又會有多少流言傳出。
重華宮,宮殿之中——
帷幔四及的殿宇中,一位頭發灰白的老太監端上玉碗,內裡一碗稀粥冒著騰騰熱氣,有些顫顫巍巍地來到近前,朝帷幔後躺著的太上皇行了一禮,說道:“陛下,該用藥膳了。”
隨著進入冬季,天氣愈發寒冷,雖然殿中氣候暖融,但太上皇還是病倒了,此刻臥榻在床,蒼老麵容上現出虛弱和憔悴。
“最近宮中不太平,得用銀針試毒。”這時,一個年歲長一些的女官迎至近前,說道。
這是宋皇後遇此以後,漢廷宮苑中的應對舉措,就是防備著暗中有人刺殺。
賈珩先前其實還是有些低估崇平帝的,天子對這等陰謀之事的防備尤在賈珩之上,從隆治一朝殘酷的奪嫡之爭中搏殺出來,如果說軍略、治國之能尚不值一提,那麼這些鬼蜮伎倆,卻無人能出其右。
d宋皇後那是鞭長莫及,現在就在眼皮底下。
馮太後點了點頭,蒼聲說道:“來人,取銀針來。”
而那內監臉上見著一絲慌亂,心頭強自鎮定。
這會兒,女官拿一根細銀針放進粥碗,卻不見絲毫變黑。
而那位老宦官心頭鬆了一口氣。
這毒藥果然是精心調配而來,其內並無毒性,銀針自也驗不出分毫。
馮太後點了點頭,說道:“端過來吧。”
女官應了一聲,然後近前拿過藥粥碗,遞給馮太後。
馮太後拿起湯匙,輕輕晃動著粥碗中的藥粥,散著熱氣,然後端起一勺,向坐在床榻上的太上皇遞將過去。
太上皇閉上眼眸,張開嘴,正要吃下。
就在這時,屏風之外傳來崇平帝的低沉聲音,帶著幾許急促,道:“母後,且慢!”
馮太後手中的湯匙連忙放下,太上皇張開的嘴倒是接了個空。
太上皇:“……”
耷拉的眼皮微微動了動,睜開蒼老眼眸,不由詫異地看向馮太後。
而馮太已是起得身來,循聲望去,看向那在內監、侍衛跟隨之下進來的崇平帝。
“皇兒,如何這般興師動眾?”馮太後看向崇平帝身旁的幾個內監。
崇平帝沉聲說道:“去請太醫來,看看藥粥可有尋常。”
太上皇如今臥榻不起,賊寇暗害也隻能是通過飲食起居之物行刺殺之策。
可以說,這位曾經執掌刑部的雍王,嗅覺之敏銳,遠超常人。
那老宦官聞言,心頭一驚,而戴權則是觀察著那宦官的神色,皺了皺眉,揮了揮手。
頓時兩個內監不動聲色地接近了過去,暗暗堵住了老宦的兩邊兒去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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