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長公主府
此刻,晉陽長公主正在與鹹寧公主、宋妍敘話,麗人豐潤臉蛋兒上笑意微微浮起,低聲道:“等大後天就是十五,本宮讓下人準備了不少煙花,到時候咱們一起看煙花就是了。”
先前,也已看過不少煙花,不過和他以及孩子,卻沒有過一次。
眾人正在說話之時,卻聽一位身形窈窕的女官進得殿中,稟告道:“公主殿下,衛國公來了。”
賈珩說話之間,進入後院廳堂中。
晉陽長公主抬眸看向那少年,輕笑說道:“忙完了。”
賈珩點了點頭,道:“過來看看你,說什麼呢?”
晉陽長公主笑了笑,說道:“剛剛和嬋月、鹹寧說,你們寧國府上元佳節怎麼過呢。”
賈珩道:“放點兒煙花,吃點元宵,熱熱鬨鬨就是了。”
甜妞兒因為正居父喪之中,多半不會在宮中放煙花,而其他的地方倒不用遷就,畢竟不是國喪。
不過說來,甜妞兒那邊兒孤零零在深宮裡,倒也頗為淒苦,他晚一些要不要去…安慰安慰?
等上元佳節以後,他就要前往安徽處理軍屯事宜,甜妞兒可能要在金陵待一段時間,也可能直接上京。
畢竟,一國之母也不可能長時間在外麵飄著,父喪事罷,自是要返回宮城,以後再想見,就不大容易了。
晉陽長公主如翠羽的柳眉蹙了蹙,美眸打量著那少年,輕聲說道:“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賈珩道:“沒有想什麼。”
晉陽長公主心頭湧起一股狐疑,倒也沒有繼續深究,吩咐道:“憐雪,去讓後廚準備午飯。”
賈珩也不多說其他,落座下來,與晉陽長公主一同與李嬋月、鹹寧公主有說有笑著。
……
……
遼東,朝鮮半島
在經過了多日的海上漂流以後,豪格所在船隊終於到了朝鮮半島,而立身在甲板上的豪格,抬眸眺望著那被皚皚白雪覆蓋著的陸地,目中現出一抹迷茫之色。
“主子,我們這般回去,睿親王那邊兒……”正藍旗的一個滿人都統,低聲道。
多爾袞之所以沒有嚴厲處置豪格,就是因為沒有見到人,而並非是對豪格網開一麵。
豪格想了想,低聲說道:“先在朝鮮養傷,其他的之後再說。”
多爾袞兄弟兩人打得什麼主意,他還不知?就是多爾袞親自領兵南下,也是一樣吃敗仗的結局。
等他養好傷,再作計較!
眾人說著,向著朝鮮而去。
此刻的豪格還不知道,因為自己葬送了幾萬朝鮮水師,朝鮮當地的官員對豪格也不怎麼待見,而且迅速將消息遞送至盛京城中的多爾袞。
滿清,盛京城
宮苑之中,天穹之上,冬日朗照大地,而殿宇上的簷瓦積雪已經融化至薄薄一層,“滴答、滴答”之聲響起,砸落在青磚上。
多爾袞剛毅、黢黑的麵容,“刷”地一下子陰沉下來,對一旁的阿濟格說道:“刺殺計劃失敗了,這個陳淵到底可行不可行?”
阿濟格沉吟片刻,輕聲說道:“這應該是出了差池,宮禁守衛原就非同尋常,拖延了這麼長時間,因此就引起了變數。”
多爾袞將心頭的一股煩躁迅速壓下,道:“這下子,漢人皇帝起了警惕,想要再行刺殺,大概就是不能了。”
阿濟格勸道:“也不能全寄望於刺殺。”
多爾袞臉色難看,默然片刻,也不多說其他。
“王爺,朝鮮傳來急報,肅親王豪格已經到朝鮮島上。”不多時,一個正白旗的驍銳,快步進入殿中,朝多爾袞拱手說道。
多爾袞臉色陰沉如鐵,冷聲說道:“給豪格送去旨意,讓他速至盛京,他現在已經不是肅親王了。”
以為躲在朝鮮就沒事兒了,簡直是癡心妄想!
那位漢人的衛國公曾經說過一句話,攘外必先安內。
阿濟格道:“十四弟,兵部軍器監的匠師已經在改進相關炮銃,但仍然達不到紅夷大炮的射程。”
多爾袞想了想,道:“派人去漢國的軍器監,盜取圖紙,等運送過來,再做仿製。”
阿濟格拱手稱是。
待阿濟格離去,多爾袞捶了一下桌案,心頭鬱鬱難解。
不知從何時起,大清就開始諸事不順,現在又折損了正藍旗的不少精銳,國力愈發虛弱了許多。
就在這時,外間的太監說道:“王爺,範先生求見。”
範憲鬥這會兒在太監引領下,跨過門檻,進入南書房。
範憲鬥快行幾步,行了一禮,說道:“老臣見過攝政王。”
多爾袞連忙離了書案,雙手虛扶,熱情說道:“範先生,快快請起。”
然後,高聲說道:“來人,看座。”
範憲鬥做受寵若驚之狀,說道:“攝政王折煞老臣了。”
多爾袞讚道:“範先生是先皇的兩朝老臣了,如無先生勾畫經緯,參佐機務,大清也無今日這般建國稱極,稱孤道寡。”
範憲鬥連忙說道:“王爺過譽了,也是兩代先皇勵精圖治,雄才大略,老朽不過風雲際會,附隨驥尾。”
多爾袞笑了笑,旋即,正色說道:“範先生,如今國事艱難,我八旗精銳又折損一旗,反觀漢廷,自衛國公在平安州僥幸而勝以後,漢廷蒸蒸日上,於西北、藏地先後取得大勝,範先生覺得漢廷如何對付。”
現在女真雖然沒有到了危急存亡之秋,但清國高層也大多嗅到了一些江河日下的味道。
範憲鬥麵色凝重,手撚頜下胡須,說道:“王爺,老朽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多爾袞整容斂色,說道:“先生請講。”
範憲鬥道:“我朝太祖打敗漢廷大軍,彼時,漢廷承平日久,妄自尊大,貪官汙吏橫行,國內更是災患不斷。”
多爾袞點了點頭,說道:“當初我隨父汗起兵,漢人朝廷的確是腐朽不堪。”
“等到崇平即位,此人雖有勵精圖治之心,但性情急躁,誌大才疏,未得其人,直到衛國公出世。”範憲鬥冷聲道。
多爾袞點了點頭,說道:“所以還是這衛國公是我大清心腹大患。”
範憲鬥道:“一日不除此人,大清一日不安,再無入主中原之心。”
其實很多時候,中國古代的曆史大多帶著因人成事的色彩。
多爾袞道:“先前漢廷故趙王之子陳淵,想要施展離間之策,最近又功虧一簣。”
範憲鬥道:“那就再想想彆的法子,如衛國公這等臣強而主弱,遲早會有齟齬。”
其實,範憲鬥沒有說錯,因為如果宋皇後被賈珩染指以後,某種程度上君臣兩人也就有了齟齬,當然隨後還會有彆的嫌隙生出。
多爾袞默然片刻,說道:“此非一日之功了。”
範憲鬥道:“此外就是暫且休兵止戈,合縱連橫,靜待漢廷變故,彼等正在推行新政,定然掀起一場風波。”
多爾袞聞言,點了點頭,說道:“如此一來。”
正如三國局麵一旦形成,短時間也不可能決出勝負。
待範憲鬥離去以後,多爾袞心頭焦慮不勝之時,殿外的廊簷之中,隱約傳來熟悉的女子聲音:“十四叔。”
多爾袞循聲望去,隻見莊妃一襲朱紅色衣裙,蔥鬱秀發梳成小把頭兒,胳膊上挎著一個食盒快步而來,豐潤玉顏上笑意嫣然。
多爾袞心情一下子又轉而變得歡快起來。
……
……
歲月不居,時節如流,不知不覺,轉眼之間就到了崇平十七年的正月十五。
這一日正是上元佳節,金陵城中家家戶戶,門前的廊簷下,已經張懸起一盞盞彩色燈籠,而煙火已經衝上雲霄,在夜空中綻放五顏六色的花瓣。
甚至還有一些是“吉祥如意”的字,在夜空天穹中熠熠而閃,分外真切。
而寧榮兩府以及晉陽長公主的仆人、丫鬟,也早早忙碌起來,自大門到二門再到內廳,燈籠幾乎一溜兒過去,燈火璀璨,恍若白晝。
因為,先前除夕節時,賈珩是在晉陽長公主過的。
故而,晉陽長公主讓賈珩去寧國府陪諸金釵過上元佳節,賈珩一早兒就帶著李嬋月和宋妍過來。
鹹寧公主倒是沒有過來,而是選擇留在晉陽長公主的身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