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苑,綴霞宮
宋皇後招呼鹹寧公主、李嬋月、宋妍等人在殿中落座下來,玉顏上笑意微微,柔聲說道:“今個兒怎麼得閒了。”
鹹寧公主聲音嬌俏說道:“母後,先生前些時日去了安徽,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姑姑已經返京了,我們就過來看看母後。”
晉陽長公主已經先一步在夏侯瑩以及錦衣府衛、江南大營驍騎的陪同下,乘船返回京城。
宋皇後雪膚玉顏微微失神,抿了抿瑩潤粉唇,柔聲道:“本宮在這兒,倒是沒有見到你姑姑一次,她身上的病可大好了?”
先前,晉陽長公主對外一直托以病疾,實際是在府上坐月子。
鹹寧公主柔聲說道:“姑姑她身子骨兒已經大好了,臨行之前還問母後什麼時候回京呢。”
宋皇後默然片刻,幽幽說道:“我在這兒多待一段時間,等你六弟回來也不遲。”
鹹寧公主點了點頭,柔聲說道:“路上多不太平,不若等先生回來,再行護送母後上京?”
宋皇後螓首點了點,說道:“那也好,對了,子鈺在安徽那邊兒,事務處理的怎麼樣?”
鹹寧公主沉吟道:“軍屯上的事兒,對先生而言,也是小菜一碟。”
自從賈珩在崇平十六年,先後打敗了女真人、和碩特人、準噶爾人以後,在兵事上,大漢幾乎沒有懷疑賈珩的能為和手段。
宋皇後彎彎秀眉之下,美眸熠熠流波,柔聲道:“也是,不過也不能大意了。”
那小狐狸口舌伶俐不說,還文韜武略,無一不精,聽說當初他還隻是柳條兒胡同中的一個庶支少年,如今卻已是一等國公。
其實,這位至尊至貴的麗人,不會為賈珩的所謂一等國公爵位動心,更多是為其才華橫溢而致今時今日的地位而心動。
見宋皇後忽而走神,鹹寧公主幽麗容色浮起一絲詫異,聲音嬌俏說道:“母後,先生他會小心的,母後這兩天也不妨出去散散心,省的一直待在家裡,容易鬱結藏心,對身子骨兒也不好。”
宋皇後收回神思,柔聲道:“隻是一個人隨便走走,未免沒有什麼趣味。”
說著,目光又失神片刻,不知想起了誰。
“我和妍兒還有嬋月不是來陪母後了?”鹹寧公主眉眼盈盈如水,晶瑩明眸笑意浮動,輕聲說道。
宋皇後聞言,輕笑了下,說道:“今個兒天暖和許多,正好一同去宮苑走走。”
然後,在鹹寧公主以及李嬋月、宋妍的陪同下,前往後院的花園欣賞早春之景。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欣賞的,正值早春時節,春寒料峭,微風吹拂著樹木光禿禿的枝丫,而八角涼亭之中,四方垂及的黃色帷幔,則是隨風搖動。
鹹寧公主晶瑩玉容肌膚勝雪,彎彎柳葉細眉下,清眸眸光明亮剔透,柔聲道:“母後,這會兒花還沒開,看著倒是還有些恍惚一些。”
“再有個把月,花就會開了。”宋皇後白膩瑩潤的雪膚玉顏,也不由現出一些輕快,柔聲說道。
宋妍忽而雀躍道:“表姐,你看那棵老樹,好像發芽了。”
宋皇後:“……”
什麼老樹發芽了?伱說誰呢?
不過,麗人順著宋妍的纖纖手指指去,隻見靠近湖畔的一棵老樹,果然在枝頭上發了一些新芽兒。
麗人芳心微動,瑩潤如水的美眸湧動著複雜光芒,她或許就是那棵老樹?
鹹寧公主柔聲說道:“許是天氣暖和了一些,再有一段時間,春天到了。”
李嬋月翠羽黛眉之下,那雙藏星蘊月的眸子,瑩光如水閃爍,不由抿了抿粉唇。
她不管什麼老樹發芽不發芽,她是有些思念小賈先生了。
眾人說著,就在花園中遊玩著。
……
……
安徽,安慶府
賈珩在董遷等一眾軍將的陪同下,視察安慶府城的城防以及營盤駐守情況,而後幾天就是對整個安慶府城的軍中人事進行梳理,對軍務進行整飭。
以大漢近些年威震天下的名將衛國公坐鎮安慶府城,整飭軍屯事務,軍心所向,將校畏懼,倒也沒有引起什麼大的騷亂。
而時間飛快,這一日,賈珩正在在軍營內,視察安徽都司募訓兵丁的演練情形。
董遷此刻正在與一眾將校,訓練補充入安徽都司的士卒。
“都督,宣州府傳來的消息。”這時,錦衣親衛李述快行幾步,躬身一抱拳,將手裡的一份箋紙遞給賈珩。
賈珩放下茶盅,接過箋紙,迅速閱覽了下,旋即,皺了皺眉,沉聲道:“宣州衛出現了嘩變?”
原來,就在兩天前,宣州衛的兵丁在指揮使魏懷中的“唆使”下,對抗前去清丈田畝的府縣官差,雙方發生劇烈衝突。
宣州府衛就發生一場小的嘩變,府衛兵卒綁了前來清丈田畝的府縣官員。
不過,衛指揮僉事蔣立成領兵及時製止。
但總歸這是一場惡性事件。
李述道:“先前,賈菱賈將軍已經率領騎軍前往宣州,配合當地衛所兵丁彈壓亂軍,宣州衛指揮使其人自殺於家中。”
到了賈家今時今日之地位,已經不需要事必躬親。
賈珩冷笑一聲,說道:“以死相逼,真是好大一場戲!”
隻怕這裡麵還有一些隱藏的算計。
賈珩沉吟片刻,吩咐道:“給賈菱傳信,讓他領兵彈壓局麵,接管宣州衛,對內情形妥善處置,凡涉事將校儘數擒拿,交付有司問罪,雖前指揮使畏罪自殺,但貪墨糧田之罪狀,一個不少,儘數披露,公之於眾。”
這些倒不是什麼大事,無非是地方衛所係統麵對清丈田畝的反彈,想要以此來動搖整飭軍屯的決心。
“最近知會安徽諸衛府的軍將,凡衛所軍將侵占軍屯糧田,如投案自首,悔罪認罪這,貪墨所得一體退還,隻是罷免軍職,不再問罪。”賈珩想了想,沉聲道。
倒不是為了安徽一省,而是為了後續查察全國的衛所軍屯事務,得以全麵整飭。
不過此事,等會兒要給崇平帝具體寫就一封奏疏,再作言明。
其實,先前在他拿捕安徽都指揮使嶽泰之時,他就已經上疏給崇平帝,道明了在安徽撫軍的背後緣由。
說來,在江南許久了,也該回京了。
賈珩念及此處,沉靜麵容不由恍惚了下,目光一時怔怔失神。
這次江南與甜妞兒出了先前那些事兒…他的心頭還是有些愧疚的。
賈珩沉吟片刻,吩咐錦衣府衛準備奏疏,準備提筆書寫奏疏。
大致在奏疏中敘說,在全國範圍內清查軍屯事務的必要性,以及新政在諸省可能引發的動亂隱憂,並諫言不用發足狂奔,而是小步快行,以穩妥為要。
將奏疏封以密匣,著錦衣府衛遞送至京。
而隨著時間流逝,安徽省內諸衛所的官吏受軍屯貪墨一案牽累,不少衛指揮使、衛同知等低階官員相繼落馬,整個安徽都司衛所係統,幾乎是被賈珩清洗了一遍。
而地方衛所一下子空缺了不少官職,反過來又用來安撫地方衛所的軍將人心。
賈珩在這段時間,以廉勤為標準考察人選,詳定賢愚,報送兵部,並沒有借機安插親信。
事實上也沒有太多必要,地方衛所兵將在權力的金字塔的博弈階段,所能起到的作用非常小。
而且,如此安插黨羽的行為,還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授人以柄,引起崇平帝的警惕。
其實,根本不需要他多此一舉,這些被他提拔過的將校,在他得勢之時,也會以他的門生自居。
到了這程度也就夠了,真到了權力的核心圈層你死我活之時,地方大員能夠保持中立態度,都是一種莫大的優勢。
轉眼之間,這就又是半個月過去,崇平十七年進入了春寒料峭的二月早春,氣候愈發暖和,陌上楊柳已見點點翠綠之意,春意昂然,生機勃勃。
這一日,春日明媚,風吹麥田,碧波成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