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其實還是以寬宏為主,算是又籠絡了他一波人心,再上了一層道德枷鎖。
不過,正好準備婚事,先等等再說。
而就在崇平與諸君臣朝會之時,街道上一匹騎著快馬的塘騎,不停抽打著鞭子,策馬疾馳過軒敞、乾淨的青石板路,此刻塘騎氣喘籲籲,麵色蒼白,幾乎迅速催動了胯下馬匹,快速向著宮苑而去。
楚王的信使經過了一段時間奔波,也終於到了神京城。
“急報,急報!”那騎士扯著嗓子高聲說著,然後馬蹄不停,向著宮苑前的安順門行去。
一路上街道兩旁的百姓倒是翹首而望,心頭頗多驚異,這是哪裡又要打仗了?
……
……
而大明宮,含元殿中——
自賈珩告辭先一步離了含元殿以後,殿中一眾文臣,尤其是科道禦史幾乎要彈冠相慶,但此刻崇平帝與一眾閣臣議事。
忽而,一個內監在廊簷下站著,高聲道:“陛下,楚王自山東遞送的六百裡急遞。”
崇平帝麵色一怔,目中現出一抹詫異,而正在殿中自覺博弈贏了一場的諸臣,心頭也不由一驚。
這時候,山東能有什麼事兒?
這會兒,戴權連忙離了書案,從那內監手裡接過軍報,然後,三步兩步地向著崇平帝的禦案快速而來。
崇平帝接過奏報,凝神閱覽了下,麵容倏變,心頭不由掀起了驚濤駭浪。
山東濟寧反了,而後諸衛所兵丁執兵反叛,保齡侯史鼐遇刺身亡,濟南危殆,請求朝廷發大兵馳援。
“嘭!!!”
隨著一方四四方方的硯台砸在地板上,澄瑩如水的地板“刷”地一下碎裂開來,而一方紅木書案之後的中年帝王,恍若一頭盛怒咆哮的獅子,周身散發著擇人欲噬的氣息。
崇平帝瘦鬆眉挑了挑,麵色陰沉不定,冷喝一聲道:“楚王與保齡侯史鼐前往濟寧府整飭衛所屯政之時,歹人圍殺,保齡侯史鼐遇刺身亡,楚王受傷,如今山東衛所,反意洶洶,濟南危殆!”
含元殿中的群臣心頭一驚。
而韓癀以及兵部侍郎施傑拱手一禮,朝著那中年帝王道:“聖上息怒。”
此刻,殿中群臣聽著崇平帝所言,心頭卻也掀起驚濤駭浪。
說話之間,一些朝臣下意識地看向原本立身在軍機處班列的黑紅蟒袍少年,等待其建言。
不是,衛國公呢?
哦,這會兒好像已經出了宮苑,應該回家了吧?
崇平帝麵色淡漠無比,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戴權,速召衛國公進宮。”
方才,倒是沒有接受其辭去軍機大臣所請!
群臣:“……”
戴權拱手稱是。
可以說,如今這種複雜的局麵,誰也應對不了,唯有賈珩才是定海神針。
而大明宮含元殿中的文武群臣,麵麵相覷,心神亂糟糟的一團,隻覺得腦瓜子嗡嗡的。
這都叫什麼事兒?
這大漢還真離不開衛國公一會兒是吧?
攆走了沒多久,還要再請回來?
一些科道禦史隻覺臉頰漲紅,一時間倒也不知說什麼好。
而陸理則是如同吃了蒼蠅,平複著心頭的憤懣。
韓癀眉頭緊皺,心頭也歎了一口氣。
現在還沒有到兔死狗烹的時候,先前什麼犯官女尼,倒是不拘小節了。
此刻,賈珩的確已經返回了寧國府中。
神京城,寧國府
賈珩這邊兒起步離了含元殿,回到家中陪著秦可卿,手裡正在拿著一個撥浪鼓,逗弄著自家寶貝女兒,粉雕玉琢的女嬰,正自咿咿呀呀地伸著小手,似乎想要賈珩手中的撥浪鼓。
賈珩笑了笑,逗趣兒說道:“叫爹爹,就給你。”
“啊啊啊。”小丫頭粉唇張開,吐氣如蘭,口中咿呀呀不停。
但小姑娘根本就聽不清喊了什麼。
秦可卿雍美玉顏微微頓了下,嗔惱說道:“夫君彆逗她,她還小的,還不會說話呢。”
“現在就該勤逗逗,說不定哪天就會說話了。”賈珩笑了笑,捏了捏自家女兒的粉潤臉蛋兒,心頭也有幾許欣喜,似乎覺得朝堂上的爭執一時間都沒有了什麼。
“大爺,外間內監來了,說是宮中有急事相召大爺。”就在這時,一個衣衫明麗的丫鬟進得廳堂之中,低聲說道。
秦可卿近前接過繈褓中的女嬰,訝異道:“夫君,這?”
看來又是朝堂上出了什麼事兒了。
賈珩麵色微訝,道:“不知道什麼事兒,我過去看看。”
而後,賈珩也不再說其他,來到前院,來者是一位麵白無須的公公,一見賈珩,連忙道:“衛國公,大事不好了。”
賈珩麵色默然了下,問道:“怎麼回事兒?”
內監麵色倉惶,輕聲說道:“聽說山東起了大亂子,楚王遇刺,保齡侯身隕,衛所兵馬造反,聖上在宮中龍顏大怒呢。”
賈珩聞言,麵色微變,目中漸漸湧起一抹驚疑不定。
史鼐遇刺了,山東衛所兵丁反叛,整個山東省域狼煙四起,這一切真是太突然了。
“衛國公,陛下讓你即刻進宮呢。”那內監見賈珩沉吟不語,連忙催促道。
賈珩默然片刻,說道:“這位公公稍等,我去換身衣裳,這就進宮。”
他剛剛回來的時候,本來想著籌備婚禮的,身上的蟒服已經脫去了,打算在家好好待幾天。
那內監催促道:“衛國公快一些,陛下那邊兒催的急。”
賈珩挑簾來到後堂,一邊兒讓人準備蟒服,一邊兒理清思緒。
陳瀟彎彎柳葉細眉之下,那雙明澈動人的清眸看向那廊簷之下的少年,說道:“山東出事兒了?”
賈珩麵色凝重,沉聲道:“是啊,比想象中的還要快一些,情況尚有些不明,隻怕情況不太好。”
那本還想這個月中旬與瀟瀟還有雅若完婚,但現在看來,又要被耽擱了,又要前往山東撲滅這場陡然而起的火焰。
不知為何,他隱隱嗅到了一些陰謀的氣息。
或許是調虎離山?
賈珩眸中閃過一抹驚異,心神驚異莫名。
陳瀟沉吟片刻,麵色微頓,輕聲說道:“我隨你一同過去。”
賈珩點了點頭,而後在廂房中換上一襲金紅織線的黑紅蟒服,再不多待,大步離了廳堂,翻身上了馬匹,向著宮苑行去。
內閣閣臣韓癀、齊昆以及軍機大臣施傑、謝再義紛紛在此等候。
殿中鴉雀無聲,落針可聞,殿中的一眾大臣垂手侍立,大氣不敢出,感受到條案之後那帝王的暴怒氣息。
崇平帝端坐在一方紅色漆木條案之後,那張瘦弱、黝黑的麵容上怒氣翻湧,目中冷芒如電。
不大一會兒,殿外廊簷下的內監,尖細的聲音響起,一下子傳進殿中:“衛國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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