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環翠閣的暖場節目,花魁大賽正要開始。
然而,就在這時,忽而見著圍得人山人海的西北方向出現騷動,眾人都循著動靜看去,就連正在舞蹈的環翠閣的女子,一時間都無人關注。
遠處,隻見大批錦衣緹騎,沿著一條供揚州鹽商以及官員先走的地毯,在兩旁持刀護衛。
著飛魚服的府衛護著一個蟒服少年,沿著鋪就的地毯快步而來。
甄蘭秀眉之下,凝睇而望,看向那在紅毯
之上快步而來的少年,邊指邊道:「妹妹,你看那永寧伯來了。」
甄溪粉膩俏臉之上見著疑惑,問道:「是珩大哥,他怎麼來這般晚?」
甄蘭輕哼一聲,嘴角噙起一絲玩味,道:「妹妹,這等身份尊貴的往往是最後到的,你這些年難道沒發現?」
她在家裡就發現了,這永寧伯彆的都好,就是喜歡裝腔作勢,明明看著臉嫩的不行,卻和老太太還有大伯一副同齡說話的樣子。
甄溪:「???」
轉過一張粉膩小臉,怔怔看向甄蘭,目中異彩漣漣,一副姐姐你懂的真多的模樣。
甄蘭凝起狹長清亮的鳳眸,嬌俏道:「這永寧伯排場還真大聽說他在揚州被刺殺時候,因為帶了兩三個親衛,這是痛定思痛了。」
相比在福萱堂之時不怎麼說話的乖乖女,此女心思機敏不在甄晴之下。
「那等會兒要不要去打個招呼?」甄溪問道。因為甄老太君叮囑著甄家人對賈珩要當自家人一樣,不許生分,甄溪顯然聽了進去。甄蘭笑了笑道:「等會兒再看看倒也不遲。」而此刻,在遠處搭就的竹質閣樓之上,葉暖則在一眾鶯鶯燕燕的陪同下,看向那下方在錦衣府衛簇擁而來的少年。
「南菱,那個就是永寧伯?」葉暖此刻立身在閣樓二層眺望,顰了顰秀眉,問著一旁侍立的粉裙少女。
倒不是什麼感興趣,這位美婦許是從小充男孩子養的太多,對男子並不感興趣,甚至對男子性冷淡,其夫知道之後,因是安南侯之女,休也不該休,碰又不能碰
,隻能在外流連煙花柳巷,而後鬱鬱而終。
南菱目光已是抽不離,看向那蟒服少年,俏麗玉顏上現出怔怔之色,聞聽詢問,連忙應了一聲。
葉暖柔聲道:「等會兒,南菱,你去遞上拜帖,就說安南侯家的二女兒,想要拜會永寧伯一麵。」
南菱連忙應著,隻覺與那永寧伯重逢,心跳不覺又是加速幾分,少女懷春,倒是無可厚非。
而看台之後的樓閣中,顧若清同樣將目光投向那蟒服少年,眉頭緊皺,清眸微動。
「師妹到永寧伯這等皇帝親信身邊兒刺探消息,終究有些險著了,那人鷹視狼顧,早晚會發現。」顧若清抿了抿櫻唇,心頭幽幽歎了一口氣。
陳瀟的身份,除了師傅白蓮聖母警幻,她算是唯二知曉之人。
隻是除卻報答養育之恩外,她並不想摻和太多上一輩兒的恩恩怨怨,報了仇又能怎麼樣?死去的人也不能複生。
卻說賈珩沿著看台之下鋪就的紅色地毯而來,立定身形,目光瞥向那坐在搭就的蘆蓬看台上的揚州眾鹽商以及官吏。
汪壽祺眾人紛紛離座起身,向著賈珩迎去,隻是剛到近前,卻被賈珩身旁站著的齊昆驚訝了一下。
汪壽祺目光微凝,笑著恭維道:「齊大人和賈大人前來,文武雙曲之星,真是讓瘦西湖增色三分啊。」
其他幾位鹽商以及揚州府的官員,也都紛紛笑著恭維。
嗯,如今揚州八大鹽商僅僅剩下四位。賈珩沉靜目光掃過在場一眾官吏,道:「齊大人,開始罷。」
齊昆點了點頭,取出一份公文,沉聲道:「劉盛藻,據錦衣府訊問,揚州鹽運庫連年虧空,係因兩淮都轉運使司轉運司劉盛藻,同知許文綱,運判包善之三人聯合彼等挪用,本官奉皇命重整鹽務,經與永寧伯相商,帶你回錦衣府百戶所問話,查證此事。」
劉盛藻聞言,麵色微變,道:「運庫虧空,何曾有此事?」
而其他揚州一眾鹽商也是如晴天霹靂,手足冰涼。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鹽運庫虧空五個字,幾乎是壓在諸位鹽商心頭的一塊兒巨石。
汪壽祺臉上堆起的笑容,也瞬間凝滯起來,驚聲道:「齊閣老,永寧伯,這.....這是怎麼回事?」
賈珩道:「汪老爺,這是程、馬兩家等人招供而來。」
「這是血口噴人!」黃日善頭一個開口說道。
江桐沉聲道:「這些人必是想拉我們下水,與他們一同下場,賈大人,你可要明察才是!」「賈大人,這是攀誣,揚州鹽運庫每年向朝廷解送稅銀,此事鹽院的林大人可以作證。」汪壽祺同樣急聲辯白道。
林如海因為身子骨兒不太好,並沒有出席這次花魁大賽,或者說,賈敏在時,自不必說,以黛玉她媽敏敏的性情,隻怕林如海多看旁的女人一眼,都會呷起飛醋。
賈珩沉喝道:「賒欠騰挪結餘之銀,曆年至少有百萬兩,但鹽運庫中如今卻無一兩結餘,朝廷剛剛傳出清查風聲,你鹽運司就生了一場大火,你當滿朝公卿都是三歲小兒嗎?」
說著,不等劉盛藻狡辯,冷聲道:「來人,將劉大人帶走。」
幾個錦衣府衛圍攏過來,按住了劉盛藻的肩頭。
劉盛藻目光微震,嚷嚷道:「姓賈的,你憑什麼拿我?」
賈珩道:「憑朝廷的旨意,憑本官是當朝軍機,兩淮都轉運司虧空迭年,賬簿前不久又被付之一炬,你劉盛藻如此無法無天,可曾將聖上放在眼裡?你子劉昌道、程培禮、黃誠等人,皆眾口一詞,供認你為主謀,還要狡辯嗎?」劉盛藻鎮定下來,冷笑一聲,說道:「就怕你們不敢查,鹽運庫存銀都被送到
......」
「來人,堵了他的嘴。」賈珩沉喝道。
未等劉盛藻說完,劉積賢大步上前,猛地一用力,卸了劉盛藻的下巴,後半截話就留在了嘴裡。
賈珩目光掃向麵如死灰的揚州鹽商,沉聲道:「再有推諉旁人,攀誣於上者,錦衣府嚴懲不貸!」
雖然有一部分銀子送到了宮中,但為了皇室體麵計,如何能四下傳揚?
說完,看向已是六神無主的鹽運司屬官,道:「連同鹽運司的幕僚一並帶走!」
劉盛藻身後的一眾幕僚還未反應過來,就見錦衣緹騎衝將過來,已經架住了鹽運司同知、運判等幾個屬官。
汪壽祺、江桐、鮑祖輝都是麵如土色,戰戰兢兢,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而揚州府知府袁繼衝,一張微胖的臉龐黑如鍋底,而江都縣、通州知州等人,也多是麵色驚懼地看向那蟒服少年。
這一幕也為遠處看客瞧見,議論紛紛。
而遠處山重簷亭之側的甄蘭,則是將一雙狹長的鳳眸,緊緊盯著那蟒服少年,目光疊爍,陷入思索。
而遠處樓台上眺望的葉暖,則是微微眯起了眼眸,心底不由湧起一股驚訝。
如父親所言,太上皇徹底榮養之後,揚州鹽運庫的大案要發了?
見劉盛藻連同鹽運司屬官員僚皆被拿下,齊昆轉頭看向賈珩,道:「永寧伯,本官先行訊問劉盛藻鹽庫虧空一案,先行失陪。」
賈珩道:「齊大人先去,我之後過去。」待齊昆在一眾錦衣府將校的陪同下,離了瘦西湖。
賈珩看向已是鴉雀無聲的眾鹽商,對汪壽祺笑了笑道:「汪老爺,本官過來評審揚州花魁大賽,怎麼汪老爺不歡迎?」
汪壽祺如夢初醒,看著那麵帶微笑的賈珩,已是如見鬼魅,臉上擠出一絲笑意,說道:「永寧伯,歡迎,這邊兒請。」
不管如何,現在還不能亂,趕緊想個法子才是江南的、京裡的都需想想法子,還有這永寧伯隻抓劉盛藻,不抓他們,究竟是何用意?隨著劉盛藻落網,整個揚州鹽庫虧空一案,徹底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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