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這時,還能想到與敵交手策略之人,往往膽氣藏心。闌
與京營編製大差不差,在鎮海軍編製中,遊擊將軍位在千戶之上,參將之下,屬於差遣將,即平常並不領兵作訓,等到戰事,與參將一樣作為中級將校廝殺拚搏,聽從節將差遣,領兵廝殺拚搏。
鎮海軍之下,也就兩個參將,四個遊擊。
遊擊將軍、參將都是低級武官成為六品千戶之後的武將廝殺能夠到達的普遍位置。
至於衛指揮使一級,這都是高級將校,經過一衛擴編而成的鎮海軍並未配置。
賈珩並未說話,而是看向一旁的節度判官,問道:“鎮海軍中其他參將遊擊呢?”
馮績道:“兩位參將都與甄節帥在一塊兒,張參將戰死,俞將軍目前還在營中,先前就是俞將軍的親兵提及甄節帥被賊寇生擒,至於其他楊、王、李三位遊擊將軍,目前尚未領兵回返。”
甄鑄帶出了八千水師,逃回來了兩千多人。闌
賈珩麵色陰沉,目中殺機湧動,冷聲道:“兵卒初練,遇敵疑懼,潰逃尚有情客源,然彼等身為武將,累受國恩,遇敵卻無死戰之心,致使主將深陷敵陣,為寇所俘,丟人現眼!”
昨天跑回來的不止一個俞誠,還有其他三位參將全部不知所蹤,也不知是戰死了,還是上岸了。
這幫人沒一個傻的,跑回水寨?萬一被海寇堵進去一通亂殺怎麼辦?
“來人,去將俞誠連同逃歸千戶以上將校,悉數帶至中軍營房之前。”賈珩沉喝道。
郭威整軍之時,悉斬樊愛能、何徽等七十多位將領,至此,諸軍警然。
現在這些水師,一眼望去,鬥誌渙散,除了重金厚賞,唯有執行軍法,才能喚醒血勇之氣。
馮績聞言,心頭一凜,但卻不敢多言。闌
賈珩讚道:“昨晚水寨不失,馮主簿與韋遊擊是有功的。”
馮績與韋徹連道不敢。
不多一會兒,賈珩檢視完整裝待發的戰船以及水卒,返回中軍營房之外,而俞誠連同一眾千戶七八人都被捆縛而來,跪伏於地,麵上都現出懼色,吵吵嚷嚷。
這一幕頓時吸引了大營中水師將校的目光。
賈珩問道:“馮主簿,眼前可有昨晚登寨與敵戰鬥者?”
昨晚海寇船上佛郎機炮火向著圩牆傾瀉,而眼前這些人是否上水寨守禦,決定接下來的處置結果。
一時間,一道道目光都投向馮績。闌
馮績心頭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此言一出,俞誠連同一眾千戶,都是紛紛喊道:“馮判官,你怎麼能這樣?”
賈珩道:“爾等棄主帥而逃,返回水寨,仍無固守之心,貪生怕死,妄為武官,來人,將眼前這幾將斬首,懸首戰船旗杆,號令諸軍!”
劉積賢應諾一聲,吩咐著一眾錦衣拖著幾人就向外去。
伴隨著叫罵以及求饒聲,不多時,“噗呲呲”,十來人人頭落地,然後被錦衣府衛捧著頭顱,往來縱橫。
正好九艘戰船,一艘一顆。
賈珩走到水寨,看向原鎮海軍的水師以及江北大營的兵將,道:“凡再有遇敵潰逃者,一律軍法從事!斬虜寇一人,升官一級,現在八位千戶四位遊擊,兩位參將空缺以待猛士!”闌
如果一個小卒能夠連殺六虜寇,那麼這人也就有了做千戶的資格。
說著,看向不遠處的韋徹,沉聲道:“今日起,原遊擊將軍韋徹升授為鎮海軍參將。”
韋徹聞言,麵色一頓,拱手一禮。
此刻,鎮海軍從上到下都湧現出一股震恐以及驚訝。
賈珩也不多言,冷聲道:“出發。”
就在賈珩這邊兒整肅鎮海軍軍紀之時,金陵城的兩江總督衙門,南京六部和都察院的官員紛紛登門拜訪沈邡。
安南侯葉真手持韁繩,看向總督衙門門前停著的一頂頂轎子,問道:“在呢麼”闌
“父親,昨晚揚州方麵消息一傳來,金陵亂成一團,都來兩江總督衙門商議對策。”葉真的兒子葉楷。
葉真冷笑一聲,目光有些不屑地看向麵色焦急的一眾文官,說道:“金陵多少年都沒打仗了,這才哪到哪兒?就慌神起來?”
翻身下馬,在家丁的扈從下,不顧排隊等候的各品級官吏,直接從大門進入兩江總督衙門。
而門口的門房還想上前相攔,一見是葉真,連忙向著裡間稟告。
現在整個金陵亂成了一鍋粥,而葉真身為檢校江南大營節度使,就是一根定海神針。
此刻,沈邡正與南京吏部、戶部、禮部、都察院右都禦史以及其他在南京榮養的隆治朝的名臣的後輩子弟通報消息。
沈邡麵色痛心疾首,說道:“鎮海軍新建,就遇到了東虜以及海寇來攻。”闌
雖然多鐸讓一眾海寇,但東虜大隊水師前來,江南官場的眾人也不信,再加上各種消息彙總而來,沈邡已知曉並非是東虜,還有一部分海寇,至於比例各占多少,這誰也說不了。
南京戶部侍郎譚節道:“沈大人,不知江北大營現在在哪兒?永寧伯現在何處?”
那位永寧伯還欠他一封保舉奏疏,現在領兵前去對敵,應該不會再一敗塗地了吧?
沈邡道:“揚州昨天遞送來公文,說永寧伯已經前往通州衛港前去相援鎮海軍,想來以永寧伯的將略,通州衛港應不至有失,諸位放心,”
嗯,經過昨晚的一番商議,沈邡終於又找到一條不是辦法的辦法,那就是廣造輿論,將防寇的壓力給到賈珩。
如果賈珩大敗,那說明這非戰之罪,兩江總督衙門整飭江南大營水師也沒錯,如果賈珩大勝,那就是甄家四爺太過酒囊飯袋,才致大敗。
他沈節夫隻是一時看錯了人!闌
識人不明而已,降俸、降級,都在可以承受範圍之內。
就在眾人議論之時,忽而聽到外間傳來書吏的聲音,“大人,安南侯到!”
廳中眾人聞言一驚,然後看向那從廊簷而來的老將。
老將頭發和胡須灰白,但目光炯炯有神,行走之間,虎虎生風。
沈邡見此,親自離座相迎,道:“侯爺。”
以兩江總督之尊,此刻開口一句侯爺,已有幾分尊崇之意,讓亦步亦趨跟著的葉楷目光閃了閃,心頭與有榮焉。
葉真道:“沈製台,通州衛港現在是什麼情形?”闌
“還不不知道情況。”沈邡歎了一口氣,道:“永寧伯已領了江北大營的水師馳援,但方才聽蔣大人所言,江北大營水師剛剛整飭,也僅僅有六千人,雖不知東虜多少人,但想來不會少於七千。”
江北大營兵製經額三萬,內有五營衛,但先前賈珩接手時隻有九千兵丁,經過裁汰保留了一些水師,再加上招募的兵丁,也才六千水師。
葉真沉聲道:“甄家來人了嗎?”
這時,甄璘連忙起得身來,麵色不大好看,道:“南京守備甄璘見過侯爺。”
昨晚甄老太君哭了一陣,又暈了過去,讓甄家等人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葉真道:“你父親的事兒,本侯聽說了。”
甄璘歎了一口氣,道:“父親他下落不明。”闌
雖然外間傳揚的消息越來越確鑿,被俘,但甄璘仍是下意識不想說這個詞。
葉真道:“你現在是南京守備?”
甄璘愣了下,說道:“稟侯爺,是。”
葉真道:“如今東虜乘船入江南作亂,南京防務尤重,我打算調撥江南大營上城警戒,以備不測,未知兵部是什麼看法。”
兵部侍郎蔣夙成聞言,與一旁的孟光遠對視一眼,說道:“侯爺,兵部方麵可以聯名署文,調撥江南大營登城協防。”
在江南的防務體係中,南京守備兵馬隻有兩三千人,平常也就負責開關城門,稽查城門治安之類,而江南大營才是防守的力量,隻是平時不出動。
兩江總督沈邡道:“本官也可鈐印。”闌
葉真點了點頭,說道:“現在就是提前防備,南京故都,事關我漢家祖廟,不容有失。”
他葉家本來就是上皇派來鎮守金陵故都。
眾人紛紛稱是。
這時,兵部侍郎蔣夙成道:“現在就是看江北大營那邊兒的消息了。”
等到晌午時分,一個書吏進入人頭攢動的官廳,道:“大人,揚州江北大營遞送來的公文。”
沈邡聞言,心頭一驚,道:“拿過來看看。”
閱覽而罷,道:“諸位,通州衛港未失,昨晚東虜已經駕船向著海門去了。”闌
官廳之中眾人聞言,紛紛長鬆了一口氣。
葉真目光咄咄地看向沈邡,問道:“永寧伯現在何處?”
沈邡道:“永寧伯領著水師前去追緝虜寇。”
說著,將手中軍報給下方眾官員紛紛傳閱。
兵部侍郎蔣夙成皺了皺眉,道:“既是賊寇已退,應該再行休整即是,不宜再領新敗之師追寇才是。”
這位兵部侍郎,顯然並不認同賈珩的將略。
孟光遠眉頭皺了皺,低聲道:“如不追趕,隻怕寇虜騷擾我蘇州沿江沿海等地。”闌
北麵是海門、通州,比較窮困不說,還容易遭受通州衛港鎮海軍的陸上攻擊,但南麵卻是富庶一方的蘇州府、太倉府,可謂在幾個守衛空虛的縣城好好劫掠了一通。
等到地方官府府衛趕到之時,虜寇早就乘船逃至江海。
就在這時,從外間過來一個書吏,道:“江南巡撫以快馬六百裡遞送而來的緊急公文,昨日蘇州、太倉等地,虜寇登岸劫掠財貨無數,江南巡撫撫標營已與蘇州、太倉衛府前去支援,懇求兩江總督衙門調撥江南大營水師清剿虜寇。”
陳漢的江南省,江南巡撫治蘇州,江左布政司則治金陵,而這就是江南巡撫章永川昨天聽到海寇登陸劫掠,派人送來的緊急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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