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兄弟去拜見父親做什麼?
李綺嬌俏如牽牛花瓣的臉蛋兒上現出回憶之色,說道:“珩大哥中間去了好幾次。”
李紈低聲說道:“那可能是親戚走動,原也是平常中事。”
曹氏看向李紈,說道:“紈丫頭,你父親給你了一封信。”
說著,起得身來,從身後的書案一摞書籍裡取出一封書信,給李紈遞將過去。
“那我回去看看。”李紈玉容微頓,接過書信,然後離了曹氏的房間,前去拆信去了。
李紈回返至廂房,閱罷信箋,抬頭看向梳妝台上的一麵銅鏡,看向那鏡中的容顏,幽幽歎了一口氣。
李守中的信自然是讓李紈在榮國府中安心侍奉公婆,好好教育賈蘭,彆的再也沒有說著。
其實,李紈也不知道期待著什麼,宛如一團死水的生活總希望著一顆巨石落進去。
“奶奶,喝茶,該歇了。”丫鬟素雲端過一杯茶,遞將過去,輕聲道。
李紈接過茶盅,輕輕抿了一口,目光微微失神。
那封侯的風光眾人歡慶的模樣,似揮之不去一般,在心頭縈繞來回。
李紈洗罷腳,上得床榻,蓋著被子,想了想,終究沒有自我獎勵,而是沉沉睡去。
夜色如水流淌,霧氣在窗外漸漸濃鬱而起,冬日的涼寒之氣充斥著天地。
隨著時間過去,麗人意識模糊、昏昏沉沉之間,忽而眼前場景變幻,天色灰蒙蒙,似乎還有些冷。
從高空鳥瞰而去,宛如棋盤縱橫的大漢神京,一滴黃豆大小的秋雨倏而落下,穿過繚繞的雲霧,落在寧榮街柳條胡同前的青石板路上。
一條綿長、筆直的巷子儘頭,隱約有馬車轔轔之聲響起,幾個正在巷口的小孩子拍著手嬉笑,聽到馬車動靜連忙散開,好奇地打量著在胡同內停下的馬車。
“奶奶,珩大爺就在這兒了。”丫鬟素雲挑簾藍色棉布簾子,輕聲道。
說話之間,從馬車上下來一個頭上簪著珠釵首飾,身穿蘭色碎花素雅衣裙的婦人,她的身形豐腴娉婷,白膩秀頸之下的身前鼓鼓囊囊,而臉上五官就看不大清。
隨著時間過去,那少婦的丫鬟扣動門環,“吱呀”一聲,緊掩的門扉打開。
不大一會兒,一個穿著布衣藍衫,腳下穿著布鞋的少年,身形昂藏,臉上見著靦腆、恭謹之色。
“原來是珠大嫂。”少年拱手說道。
而後就是一段對話,光影變換之間,婦人自覺隨著少年進了屋中,四下打量著,見著其上的對聯,有些看不大清,但李紈卻偏偏清晰地知道:“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
“珩兄弟,你也不該給蘭哥兒吃那麼多甜的,酸的才是。”李紈聲音輕輕柔柔地說道。
隻見那少年拱手作揖,說著一段道歉的話,然後轉身從擺放整齊的書案上取得一本書過來。
李紈正要伸手接著那本書。
忽而這時,就見著說話間,光影變換,自家被一下子拉入少年的懷中,心頭微驚,繼而是溫軟和恣睢的氣息撲打在臉上。
“珩兄弟,你……你做什麼?”李紈忽而覺得站在原地怎麼都動不得,好似鬼壓床一般,這讓麗人心頭生出一股恐懼。
正如弗洛伊德所言,夢境本身是潛意識的真實反映,不是偶然形成的聯想,而是壓抑的欲望,在夢境之中得以滿足。
而這種恐懼恰恰是來自另一層潛意識的禮教自我束縛。
這就像小時候尿床,夢鏡裡四處找廁所,可找到個沒有人的地方一陣淋漓痛快,結果……尿了炕。
就在這時,耳畔卻依稀響起那少年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急促,說道:“紈兒,我要你。”
李紈芳心一驚,連忙道:“珩兄弟,你……怎麼能喚著我的閨名。”
少婦劇烈掙紮著,但怎麼都掙不脫。
“好嫂子,就給了我罷。”耳畔之聲響起少年低沉帶著幾分溫和的聲音,讓李紈心頭又驚又慌,但偏偏恍若腳下生根一般,怎麼都跑不掉。
事實上,賈珩斷不會說出這等油膩之語,而夢中的一切很多時候都是夢境之主的自我編織和想象。
李紈急聲說道:“珩…珩兄弟,我們不可以的。”
然而那少年說著各種挑逗之語,繼而“嘩啦”一聲,李紈就覺被壓在桌上,漸漸失去焦距的眼神,凝集在懸掛在牆上的兩幅對聯之上。
窗外似乎風聲大作嘩啦啦下起了秋雨,拍打在庭院中的那棵石榴樹,一朵朵淡黃的小花落在地上,夢裡花落知多少。
也不知多久,李紈渾身綿軟,心頭砰砰直跳,耳畔似響起那少年的話語,道:“趕明兒給紈兒請封……誥命。”
後麵的聲音輕微就聽不清,但卻讓李紈臉頰羞紅,一顆芳心跳到了嗓子眼,興奮以及慌張在夢境中反複交織。
光影如碎片一般,重重變幻,迷蒙交錯不知為何,突然眼前的一切變成了洞房,自己身穿火紅嫁衣,心情忐忑而恐懼,就在這時,外間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繼而,一個麵容模糊,穿著新郎官服飾的少年。
“娘子,該安歇了。”情知是自家丈夫,李紈心頭鬆了一口氣,道:“夫君,怎麼喝這麼多酒。”
按說今日是大婚之期,正在蓋著紅色蓋頭的李紈不可能一下子就如此親近自然,但夢境原就是多種意識片段的拚接。
隻聽那聲音說道:“國子監的梁講郎說,我課業已足,今年下場,舉業當有所獲。”
“好了,娘子,天色不早了,歇著吧。”
李紈正自思忖著自己丈夫的話,旋即,那股驚濤駭浪之感再次襲來,然而借著燭火依稀看去,赫然是一張清冷峻刻的麵容。
“珩兄弟,你……怎麼?”
然後忽而那張麵孔又是變成賈珠,繼而又是變成賈珩,光影流波,夢境場景變換飛快
李紈忽地猛然驚醒,道:“啊……”
床上的麗人猛地驚醒,但口中卻並無意識,彼時,已是醜時三刻,寒氣侵入,不知何時爐火已經熄滅,屋內涼寒一片,衾被中的涼意自肌膚侵入。
李紈卻覺得周身發熱,嬌軀綿軟一片,連忙擦了擦額頭的汗,鬢角和臉頰之上此刻也滿是汗珠,婦人定了定神,低聲喃喃道:“我……我這是魘著了。”
隻是剛才夢境中的一幕幕,卻恍若在心湖中翻湧起複,尤其是最終難以分清的麵容更是讓少婦既是羞愧又是悸動。
花信少婦那張明麗嫵媚的臉頰彤彤如霞,胸腔中的芳心砰砰直跳,正要起得身來,忽而覺得身下濕滑一片,心頭微驚,繼而臉頰愈發秀紅,彎彎秀眉緊蹙幾分,鼻翼中響起一聲膩哼,貝齒咬著下唇。
什麼紈兒?真真是羞死人了。
珩兄弟他斷斷不……不可能這般喚著她,她這都是做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夢?
還有夫君,她為何都快記不得他的麵容?
不,她先前其實想的是夫君,一定是的。
少婦連忙在心頭念了一聲佛號,自己在心底反複說著,收拾了一番,隻是如何也睡不著,開始心頭思緒紛飛,胡思亂想起來。
一等侯的侯夫人應該是超品?現在可卿是一等誥命,俸祿好像是多少來著?將來可卿有了孩子,如是男孩兒,就是小侯爺了吧?
總之是諸般瑣碎的念頭在心頭翻來覆去,一直到遠處依稀傳來幾聲雞鳴,少婦才覺眼皮沉重,沉沉睡去。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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