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可卿估計應該剛剛摸完麻將,等待著他解說白日太廟獻俘的事兒。
鹹寧公主聞言,抿了抿唇,也不再堅持,柔聲道:“那先生小心一些,明天如果去錦衣府衙門,派人喚上我一聲。”
“嗯,那我先回去了,你們也回去。”賈珩點了點頭,輕聲說著。
然後宮門處一個禁衛手裡接了韁繩,翻身上得一匹棗紅色駿馬,而後遠處等候多時的錦衣府衛執刀快步跟上。
鹹寧公主目送賈珩離去,一直到看不見那少年的背影,這才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看向一旁同時做望夫石模樣的李嬋月,悵然說道:“嬋月,咱們回去罷。”
“嗯。”李嬋月輕輕點了點頭,瑩潤明眸閃了閃,也隨著鹹寧公主向著宮殿走去。
寧國府
正如賈珩所想,此刻的府中,燈火輝煌,麻將“嘩啦啦”地響動不停,黛玉、蘭溪等東府居住的鶯鶯燕燕坐在一起,在一塊兒說話。
冬夜從來天長,自從吃過晚飯以後,一眾鶯鶯燕燕就在廳堂玩鬨著,因為黛玉剛剛搬將過來,西府的幾個姑娘也過來陪著說話,但等天色晚了一些,如寶釵、湘雲、寶琴、迎春都返回西府。
這會兒,靠東窗的位置,黛玉撚著一顆棋子正在與甄蘭下棋,這會兒也有些乏了,隻是心頭隱隱想等待著賈珩回來。
此刻,秦可卿坐在羅漢床之上,周圍是鳳姐和尤氏,二姐和三姐兩個坐在一塊兒,平兒、彩蝶等丫鬟在一旁侍奉著。
而秦可卿雖是手裡摸著麻將,但仍不時向著庭院外張望。
鳳姐笑了笑,起了個話頭兒,打趣說道:“弟妹,聽外間的仆人說,珩兄弟可是帶著那些女真韃子前去獻俘,後來護著鑾駕去了宮殿。”
尤氏打出一張“東風”,柳眉下的明媚目光現出幾許感慨,柔聲說道:“這太廟獻俘是多少年都沒有過的事兒了,說來我小時候,都是聽著大人們說過。”
“胡了。”尤三姐輕笑說著,道:“正缺著大姐這一道東風。”
尤氏笑著嗔惱說道:“三妹,你就知道欺負著我,今個兒贏了我幾次了。”
尤三姐笑了笑,說道:“不是欺負著大姐。”
大不了將來讓大姐借著她的東風也就是了。
秦可卿趁著洗牌的空當,柔聲說道:“宮裡晚上不留人,宮門要落鎖,這看天色都戌正時分了,也該回來了才是。”
尤三姐扔了一張牌,豔冶明媚的臉蛋兒上笑意微微,柔聲說道:“姐姐,大爺不會今個兒不回來了吧?”
今天秦姐姐身子不大方便,已經答應了她,讓她……
彆是又出了什麼新的幺蛾子。
秦可卿秀眉挑了挑,柔聲說道:“不回來還能去哪兒?宮裡又不讓留宿。”
說著說著,麗人芳心深處就有幾許幽怨湧起。
鳳姐丹鳳眼眸光轉了轉,笑著打趣說道:“可卿,宮裡倒是不讓留宿,彆是拐到哪個小狐狸精的屋裡吧?”
尤三姐性情向來潑辣,輕哼一聲,嬌俏說道:“咱們家裡又不缺著狐狸精。”
說著目光瞥了一眼身旁的二姐兒臉上,旋即,又落在尤氏心不在焉的溫寧眉眼間,而後落在鳳姐那雙丹鳳眼上,嘴角噙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甚至最後瞥了一眼臨座的黛玉臉上。
鳳姐:“???”
這個尤三姐真是越發潑辣,連她也敢調侃著?
黛玉:“……”
尤二姐臉頰微熱,柔美如嬌豔桃蕊的臉蛋兒微微泛起酡紅紅暈。
而就在眾人心思各異之時,廊簷下的嬤嬤喚了一聲,溫聲道:“奶奶,大爺回來了。”
正在玩著麻將的幾人,麵色皆是一喜,循聲而望。
隻見說話的工夫,一個手裡提著八角琉璃宮燈的少年,內著黑紅蟒服,身上披著一襲玄色屏風,此刻肩頭兩側落下一層薄薄雪花。
眾人紛紛起身,看向那少年。
賈珩進入廳堂之中,看向正在玩著麻將的幾人,柔聲說道:“這麼晚了,還沒睡著?”
秦可卿起得身來,迎將上來,幫著賈珩解著披風,柔聲道:“陪著幾個姊妹玩著麻將,夫君,怎麼這般晚才回來?”
賈珩溫聲道:“宮裡留了飯,說著政事,然後就拖到了現在。”
說著,在小幾旁的椅子上坐將下來,端起茶幾上的一杯茶盅,抿了一小口,稍稍醒了醒酒。
鳳姐道:“珩兄弟,這太廟獻俘聽說熱鬨的不成,不過最後聽起來怪瘮人的,全城不少百姓前往去看官軍築著京觀。”
賈珩笑了笑,問道:“鳳嫂子沒去罷?”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飲了酒的緣故,此刻見著鳳姐那淺笑流波的綺韻在眉眼流溢,罷了,許是在坤寧宮的後勁兒……
甄蘭看向那少年,柔聲道:“珩大哥,與女真是再也不和談了吧?”
嗯,那天珩大哥親著她,她也算是他的女人,相詢起來,理直氣壯。
賈珩看向那眉眼明麗的少女,點了點頭道:“與女真和議不再提著,經此一事,朝廷已積極備戰。”
甄蘭柔聲道:“珩大哥今日朝會也算大獲全勝了吧。”
賈珩抿了一口茶,道:“大勢湯湯,不可違逆。”
黛玉這會兒隔著一方棋平,正自捏著手帕與甄溪坐在一塊兒,遠山黛眉蹙起,星眸閃爍。
哪怕早就知曉這不過是尋常,可心底仍有些抑製不住的失落,這般多人,珩大哥也不大方便和她說著話。
甄溪敏銳察覺到黛玉的心思,拉了下少女素手,柔聲道:“林姐姐。”
黛玉看向甄溪,點了點頭。
賈珩偷瞧了一眼黛玉,見著少女與甄溪的小動作,道:“林妹妹,這麼晚了,也早些歇著吧。”
對上那溫潤如玉的眸子,黛玉說道:“嗯,過來玩著,說著話,不知覺都這般晚了,冬夜漫長,一時間倒也睡不大著。”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那妹妹先玩著,我這一身酒氣的,也去洗澡了。”
說著,放下茶盅,起得身來。
秦可卿點了點頭,柔聲道:“三姐兒,過去服侍著。”
賈珩:“???”
目光閃了閃,心頭轉念之間,情知這是可卿在一眾女孩兒麵前宣示著什麼,也不忍拂著可卿的麵子。
其實,晴雯伺候她洗澡一事,就連黛玉都是知道的,黛玉本身倒不在意這個,黛玉一多半的目光是放在可卿身上。
或者說,尤三姐這種好顏色的,黛玉眼中隻是當作一個以色侍人的漂亮姨娘。
尤三姐聞言,臉頰微羞,盈盈起得身來,應了一聲,而剛剛放下茶壺,準備隨著賈珩一同前去沐浴的晴雯秀眉蹙了蹙,小嘴忍著沒有噘起,心頭卻有些委屈。
但這畢竟是秦可卿這位當家太太的吩咐,晴雯自是知曉輕重,隻是黯然神傷。
黛玉粲然星眸凝了凝,倒也沒有說什麼。
雖然不怎麼在意一個尤三姐,但終究是當著自己的麵,心頭也有些悶得慌。
甄溪眉眼低垂,輕輕拉著黛玉的手,低聲道:“林姐姐,天色不早了,咱們早些回去歇著吧。”
黛玉輕輕應了一聲,向著秦可卿告辭。
賈珩這時已然向著後院廂房而去,這時,沿路回廊和廂房,一路燈火通明,煌煌如晝。
賈珩與尤三姐兩人沿著回廊緩步走著,寒風吹在身上,酒意退去,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尤三姐見此,柔聲說道:“大爺,今個兒冷不冷。”
賈珩道:“還好,今個兒一直折騰著,倒也不覺得有多麼冷。”
當初,畢竟也是被賈珩蓋過章,尤三姐倒沒有那般扭捏,嬌俏道:“我攙扶著大爺。”
賈珩也沒有拒絕,隨著接近廂房,隨口問道:“三姐兒,你這幾天在府中做什麼呢?”
尤三姐笑道:“也沒做什麼啊,就是陪著秦姐姐料理著府裡的事兒,這不快過年了,還有園子裡都在捯飭著,那園子蓋的是真纖麗、彆致。”
賈珩笑了笑說道:“到時候你住在府裡,也可時常進入看看。”
尤三姐笑了笑,玉容嬌媚如春華綻放,說道:“那挺好。”
果然那園子不是讓她住進去的,當然她也不稀得,她住在寧府姨娘的院子就是,來往才便宜一些。
園子裡的那些姑娘想如她一般,還有的等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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